第五十四章 胡人心機

“你們暗中觀察左右,除了陳子簫,說不定契丹人還有密間藏在附近。”徐懷低聲跟徐武磧、周景、韓奇說話;牛二傻乎乎的踮著腳看肅金樓那邊的情形。

倘若契丹人確實是用死間計,意在挑起天雄軍將卒大肆殺戮、洗掠嵐州境內的蕃民,除了陳子簫,說不定還有核心人物潛伏在附近觀察局勢發展是否如他們所料。

徐懷他本人目標太明顯,陳子簫在遠處不時會眺望過來,他只能盯著親衛禁軍攻打肅金樓的情形,得由徐武磧、周景、韓奇暗中觀察左右的動靜。

葛伯奕身邊的親兵甲卒,戰鬥力還是值得一看的,何況又是葛伯奕的長子長孫葛鈺親自督戰。

很快就看到肅金樓後院有滾滾濃煙冒起,看情形像是契丹人奸細負隅頑抗到最後,見抵擋不過,這時候縱火想必是想制造混亂突圍。

天雄軍左右掌握絕對的優勢,怎麽可能容漏網之魚脫身?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接下來就見數十名衣甲染血的禁軍將卒從裏面撤出來,由一旁待命的廂軍將卒提著水桶進去滅火;火勢沒有蔓延起來,很快也被撲滅了。

一具具屍體從肅金樓裏擡出來,徐懷騎馬在遠處粗略估算,差不多近五十名蕃民打扮的健壯漢子被殲滅,沒有留一個活口;而天雄軍算上之前被偷襲的,在肅金樓前也停放近三十具屍體,算上受傷的,並不能說討到多大的便宜。

天雄軍目前絕對控制著岢嵐城裏的局勢,即便在肅金樓附近,也是占據絕對的優勢,攻下小股敵間勢力盤據的肅金樓,卻付出近六十人的傷亡,這絕對算不上完勝。

這也是從側面看出據肅金樓頑抗的蕃民奸細,戰鬥力絕對不弱。

葛鈺站在肅金樓前,臉被銀盔遮住大半,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能想象心高氣傲的他,不會對這樣的戰績滿意。

葛鈺並沒有在此多作逗留,現場交待給天雄軍一名指揮使後,很快就率領傷亡不算輕的天雄軍親衛甲卒離去。

東大街的封鎖並沒有解除,還有兩百多甲卒在附近警戒。

徐懷不想跟葛鈺打交道,看葛鈺帶隊拐出東大街,才與徐武磧、周景等人往肅金樓前走去。

“……”

看到有人過來阻攔,徐懷勒住馬,掣出監軍使院的武官腰牌。

昨夜天雄軍有那麽多將吏在銀山巷飲宴玩樂,雖然罕有人知道魯國公的身份,但監軍使院的人馬,打傷他們的人不說,還將其中三人強行拘走,這是眾目所睹的。

可想而言,天雄軍諸將對監軍使院的人會有什麽態度!

不過,畢竟不是誰都是魯國公、葛家的小公爺葛鈺,留在現場收拾殘局的這名天雄軍指揮使臉色陰沉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示意左右讓開道路。

“徐都將怎有閑情跑東大街來,難不成又聽到什麽風聲,跑來肅金樓糾察軍紀來了?”陳子簫牽馬走過來,瞥了一眼滿地屍骸,朝徐懷問道。

“我有沒有閑情,跟你他娘有什麽關系,我有閑情,你娘過來陪我耍?”徐懷看了陳子簫一眼,拿腳將一具屍體撥翻過來,看死者鼻挺目深,卻是蕃民無疑。

周景、韓奇、牛二站徐懷身邊,虎視眈眈的盯住陳子簫,徐武磧則蹲過去,細看這些屍體的細微之處。

陳子簫尷尬的笑了笑,卻是不惱,打量徐武磧、周景、韓奇、牛二等人數眼。

牛二與徐武磧是陌生面孔,但牛二純粹是孔武有力,不值得他花心思琢磨。

這些敵間屍體很快就會被天雄軍拖去處理,徐武磧沒有時間浪費,他半蹲地上驗看死屍,除了看虎口、腕臂關節等處,還拿手去摸屍體的頸椎及骨脊,手法既準又快。

陳子簫看到這一幕,微微蹙著眉頭,想不起桐柏山有這麽一號人物,上前問道:“這位爺看著面生,可也是桐柏山出來的?”

“別他娘沒事瞎套近乎,你他娘也是有頭有臉的人,需要在我們跟前賣賤?”徐懷粗暴的打斷陳子簫,不叫他有試探徐武磧的機會。

天雄軍戰死將卒都整齊的擺放在石街一側,等著安排收殮,敵間屍體則是亂七八糟的堆到一起,還不斷有鮮血滲透流出來。

徐武磧也不可能將每一具屍體都翻出來細看,那不是監軍使院的職責,耽擱太久,說不定會被天雄軍將卒喝罵,他匆匆看過十數具屍體就站起身來,示意徐懷,他們可以到肅金樓裏看一下。

徐懷示意徐武磧與周景、韓奇進去,他捧著破鋒刀橫在院子前,擋住陳子簫,蠻橫的問道:“監軍使院要查看有無濫殺無辜,但與你兵馬都監司何關?”

天雄軍第三將葛懷聰部駐守岢嵐城,以及第六將朱廣武等部兵馬,之前都是受嵐州兵馬都監司節制,但伐燕西路軍已經正式列編,天雄軍作為禁軍精銳,都由都統制葛伯奕直接節制;嵐州兵馬都監司僅有權節制州屬廂軍、鄉兵,主要也是在知州兼西路軍轉運使郭仲熊的率領,負責糧秣補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