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先行

徐懷再醒過來,天光已大亮,佳人已去,但滿懷香膩之感未消,仿佛一場熾熱之極的夢幻,還縈繞不去。

良久過後聽到院子裏有人走動,徐懷才披衣起身,推門窗戶,見史琥走到院子裏正詢問侍衛他有沒有起床,問道:“什麽事情?”

“蕭郡主與石海將軍已經動身出城了,不來跟軍侯辭行,特地叫我過來說一聲。”史琥稟道。

徐懷側頭看去,白灰剝落的院墻之上是悠悠青空,此值山河破碎,也不知道此刻一別有無再見之時,也禁不住滿心惆悵。

片晌之後,景王趙湍派人來請,徐懷匆匆洗漱過,便帶上史琥、王章二人趕往府衙。

周鶴、高純年、錢擇瑞、許蔚、朱沆等人正談堂上,與景王商議事情。

景王趙湍著人端來繡墩著徐懷坐他身邊。

昨日夜裏商議大策,景王與眾人今日所議便是具體的實施細節。

也不可能等到景王趙湍抵達襄陽之後,再往諸路派遣使者。

那樣的話,動作太慢了。

今日至少就要將遣往川蜀、荊湖傳信的使者確定下來,並立刻動身前往各地,邀請川蜀、荊湖遣使到襄陽會合,共商大計。

大越立朝之初,滅後蜀國初置西川路(成都府),之後行政區經過一系列調整,最終川蜀一分為四,分為益州路(治成都)、利州路(治漢中)、梓州路(治梓州)、夔州路(治夔州)。

川蜀四路,又合稱“四川”路,後世四川之名便由此而來。

大越立朝初,就在潭州、鄂州置荊湖南路、荊湖北路,國興二年曾將荊湖南路、荊湖北路合並為荊湖路,但不久又予以分置。

荊湖、川蜀距離襄陽最近,同時也是西路戰場最為直接的腹地縱深,第一步要先取得這六路監司的支持,景王趙湍到襄陽開衙設府以及最終在襄陽登基稱帝,才有意義。

而且同時還需要這六路監司立時集結兵馬、調運糧秣、軍械,以支持關陜、河洛以及京畿南部的戰事。

當然,這六路並沒有受到戰事的直接沖擊,目前還是受士臣集團絕對統治,包括江南東路、江南西路、淮南東路、淮南西路、兩浙東路、兩浙西路等等皆是如此。

這時候便能體現出周鶴、高純年等名望士臣的作用來。

不要說此時還完全不受士臣群體認可的徐懷,就算是鄭懷忠、高峻陽二人,對川蜀、荊湖、淮南、江浙等地的影響力都是極其有限的。

周鶴、高純年此時作為新朝既定的宰相、執政人選,值此大越存亡之際,也沒有懈怠,也看不出他們一大把年紀有什麽疲憊不堪的地方,相反還很精神矍鑠。

周鶴、高純年此時已經擬定前往荊湖川蜀傳信的使者人選,還將他們在六路監司擔任重要差遣的故舊名單列出。

這件事議定,許蔚、朱沆便帶著劉致遠、鐘應秋等人去草擬令函。

這些事是徐懷此時插不上手的,只是坐在一旁聽他們議論。

這時候景王趙湍才閑下來招呼徐懷,詢問蕭燕菡、石海辭行之事:

“蕭郡主、石海將軍剛過來辭行西歸,你可有送一送他們?”

“昨夜議事回驛舍,石海將軍與蕭郡主便說了辭歸之事。徐懷連日奔波,太過疲憊,適才還沒有來得及起身,就聽說他們已經出城了。契丹西遷之族,沒有多少漢民,陳子簫、張雄山原本雲朔漢家子弟,憂往秦州沒有立身之所,沒有隨蕭郡主、石海將軍一起歸去,想著跟隨徐懷前往楚山任將,還請殿下恩準……”徐懷說道。

“楚山及光州守禦之事,乃襄陽東門戶,非你不能勝任;而天雄軍、光州兵馬都監司任用軍將以及州縣官佐,悉由你一人決之!”景王趙湍說道。

楚山行營所轄軍將以及光州地方官員,悉由徐懷一人決之,所授權柄可非一般的大。

景王趙湍這話,叫陪坐在一旁的周鶴、高純年二人聽了都是眉頭深皺,但他們都忍住沒有吭聲。

楚山及光州,不僅守禦襄陽及南陽盆地的東門戶,還負責與淮南的聯絡,同時光州信陽南部位於淮陽山、桐柏山之間的九裏、平靖、武勝三關,還是從河淮南入荊湖(安州)、京西南路(隨州)的門戶、要沖。

這麽一個地方,換誰去守,才能叫在襄陽之人稍稍安心?

此時也不是客氣、謙虛的時候,徐懷對景王趙湍行禮道:“多謝殿下信任,楚山守禦徐懷一力擔當,寧死絕不叫一兵一卒錯漏過去。”

周鶴作為元帥府新任長史、高純年作為從事中郎,乃是新朝擬定的宰相、執政人選,從昨夜議定大策之後,他二人地位就淩駕於錢尚端、喬繼恩、朱沆、許蔚等人之上,在會合胡楷之前,元帥府軍政之事,將由他們二人輔佐景王趙湍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