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西域炮

“……”

一道刀光淩厲落下,徐懷手中長槊劈斬有如雷霆,將沖到跟前的一輛輕車側擋板劈裂開來。

站在擋板後的弓手猝不及防間生生往後移出數寸,卻沒能躲開步槊長鋒,一道血線自額頭而下,劈開臉骨,至頷下而出。那弓手下意識擡起欲擋刀鋒的拓木步弓,也被槊刃劈斷。

徐懷無視鮮血往臉面激射而來,眥目而視,步槊轉往斜側撇去,槊鋒抵至站在輕車另一側的持矛敵卒左胸下,轉而往右上斜撩。

槊鋒閃過一道弧影,有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令敵卒擋無可擋,就眼睜睜看著胸前通常說來最為堅厚的鎧甲,被貫注絕強勁力的鋒利槊刃如抽刀斷水般破開,去勢是那樣的迅疾,幾乎都感覺不到胸膛被破開來的疼痛。

牛二手持鐵鐧,在前陣廝殺比徐懷更為兇猛。

身量巨碩的他,左手持盾,右手揮舞六棱鐵鐧,似奪命殺器,一道道鐧影專朝敵卒頭顱抽劈過去——鋒刃斬劈不開、有牛皮內襯的鐵胄,在鐵鐧重逾千鈞的劈斬下,有如紙糊一般破裂開。

當然,牛二起了殺性,容易忘我,而他巨碩的體形容易成為精銳弓手的目標。

為此,徐懷給牛二量身定造,配備了十數精銳好手,持重盾、步槊、斬馬刀、輕盾樸刀專門配合他攻堅作戰。

徐懷拄槊而立,眺望左右。

雖說他親率下馬作戰的選鋒軍精銳進入蜈蚣河北岸沖鋒陷陣,像收割雜草似的斬殺二百敵軍,但數隊敵軍接連被擊潰之後,並沒有退卻之意,還有成百上千的敵卒源源不斷的往這裏湧來。

雖說敵軍所造的戰械,非常笨重,如重型盾車,重逾千斤,在起伏不平的淺谷低嶺間移動很困難,但蜈蚣河北岸距離其潁水南岸大營僅有三十裏,兩軍又在蜈蚣河沿岸對峙激戰數日,敵軍還是將大量戰械,一點點的運到前陣。

借助兵力上的優勢以及這些戰械,京西敵軍在蜈蚣河北岸也漸有站穩腳的趨勢。

楚山軍此時想要將敵軍從蜈蚣河北岸擊退,需要付出比之前更慘烈的代價。

徐懷此時身先士卒,親自率領選鋒軍精銳進入北岸沖鋒陷陣,除了激勵士氣外,武技更需要在這種生死搏殺的血腥戰場之上,才能得到更好的磨勵。

“節帥,敵軍似乎想將投石機拖往前陣作戰!”周景馳馬趕來,手持護盾,一邊警惕前陣的冷箭,一邊跟徐懷稟報道。

徐懷所立之處,看不到敵軍前陣之後的情形,朝仍然忘情廝殺的牛二喝道:“牛二,收一收手,留些人頭給前陣兄弟們收割!”

待前陣兵馬重新形成完備的鋒線,徐懷在百余選鋒軍健銳的簇擁下,撤回到蜈蚣河南岸,策馬馳上一座坡崗,與在此地瞭陣、負責戰場指揮的陳子簫會合。

徐懷舉目朝北望去,卻見在敵軍前陣後方三四裏外,有十數架比照人馬約高兩丈的器械,緩緩往南移動;相距數裏之遙,卻還是能依稀判斷是輕型投石機。

“嶽海樓很有自信守住陣腳啊!又或者說是赤扈人督促他們,不計一切代價,要給我們施加更大的壓力?”陳子簫有些疑惑的問道。

投石器械多用於攻城、守城,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用於野戰,前提條件是能守住陣腳,同時還需要對手貼近陣腳密集進攻。

這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黃羊寨一戰,楚山就將輕型投石機擺入陣列之中,其時唐青所部於明溪河右岸的狹窄河谷列陣,左右有河川、長嶺為倚,以精鐵盾車布於前陣拒敵,又以黃羊寨圍堰為誘餌,守其必攻,才使投石機發揮出作用來。

當世重型投石機,高逾五六丈,需要動用上百人一起拖拽繩索,甚至能將兩三百斤重的石彈拋射出去;一兩丈高的輕型投石機,也需要十數二十人同時操作,才能將數十斤重的石彈或散石彈拋射出去,但拋射距離卻不足二百步。

這意味著輕型投石機部署下去,不僅會相當擠占大量的空間,還必須直接部署到最前陣,才有可能攻擊到進攻過來的敵軍。

這會直接導致陣列的最前側變得空洞、薄弱,對地形以及前陣堅實程度要求極其苛刻。

不要說陳子簫,徐懷也難以想象嶽海樓會將投石器械部署到前陣,協助其前陣將卒作戰。

不要說多,四五架投石機部署到前陣,所擠占的空間,就能使其前陣密實程度大幅削弱,嶽海樓有什麽自信,能抵擋住楚山精銳的突擊,讓其投石機發揮出作用來?

徐懷心裏雖說不解,卻是平靜的注視著敵軍的動靜。

投石器械是笨重,但畢竟只是兩丈高的輕型投石機,一個時辰後在上千虜騎的護送下,與其前陣兵馬會合,也確定部署到最前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