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進剿招討策

酒宴結束,鄧珪熱切的與仲和攜手離開,晉莊成也是帶著長公子晉玉柱恭送鄧珪、仲和離開——南陽士紳會多留些時間聽晉莊成教誨,看到這一幕,特別是看到仲和受寵若驚的樣子,忍不住酸溜溜的嘀咕幾句:

“別真以為有多大能耐,要不是當初看走了眼,此時說不定都已封伯封侯了,還需要灰溜溜倚仗他人的提拔?”

大越崇文抑武、以文禦武、厚待士臣,諸部公卿及宰執級人物基本上都有封爵,而統兵將臣哪怕是做到都統制一級,品秩也被壓得極低。

像鄭懷忠、高峻陽等人在天宣年間就已經是經略使了,但才勉強加刺史頭銜領取相應的俸祿,但想得到封爵非要有潑天大功才行。

建繼帝在襄陽即位登基之後,危急的局勢決定了迫切需要提升武臣的地位。

當時除了高峻陽、顧繼遷、鄭懷忠、文橫嶽、徐懷、葛伯奕、韓時良、劉衍、鄧珪、張辛等人都直接封郡公、縣侯外,另外有一批軍功卓越的武將都得以封爵。

像唐盤、徐心庵二人早就冊封開國子爵,這次楚山舉薦唐盤、徐心庵出任統制官,朝廷一旦應允,少不得還要改封開國伯。

即便倉促遷到建鄴的南陽士紳,骨子裏怨恨楚山那種野蠻踐踏士紳的做法,但楚山武功之勝,卻非他們閉上眼睛就能不承認的;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倉皇變賣田宅逃離南陽。

桐柏山匪亂期間,仲和立功在唐盤、徐心庵之上,他們自然就有理由認定仲和倘若沒有跟楚山眾人分道揚鑣,今日之成就也必然在唐盤、徐心庵之上,哪裏還需要鄧珪的提拔?

再說鄧珪此時恐怕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吧?

又有人忍不住酸溜溜說幾句鄧珪受新帝猜忌的事情來。

當然,也有一些人敏感的覺察到不同的,還是能看到鄧珪在酒宴上招攬仲和之後,晉莊成對鄧珪多了幾分熱忱,禁不住想,鄧珪招攬仲和,或許並不是看重他真有幾分本事,更重要是借仲和表一下姿態,就像今日出現在晉府的酒宴之上?

……

……

“孫彥舟等賊,還要怎樣才肯接受招安?”

陰暗的垂拱殿,登基之後改元紹隆的新帝沒能痛痛快快的享受幾天即位後的愉悅心情,葛伯奕再次遣使來到建鄴,呈稟對洞荊聯軍的招安諸事進展遠沒有預想中順利。

紹隆帝趙觀坐在龍椅上,費解而困惑的盯著奉葛伯奕之令趕來建鄴面聖的荊湖南路制置司簽事趙靖誠。

面對新帝的質問,畢恭畢敬站在殿中的趙靖誠無言以對。

能解釋的已經解釋了,除此之外也不是他能胡亂去說的。

顧藩剛剛回到建鄴,此時與汪伯潛坐在一旁,聽趙靖誠詳說魏楚鈞之前從建鄴返回嶽州之後,與孫彥舟、胡蕩舟等賊將洽談招安等事。

顧藩這次前往楚州招撫淮東軍將還是較為順利。

神武軍除開鄭家子弟之外,其他三名統制、九名都指揮使,都具狀彈劾鄭懷忠、鄭聰父子貪弊枉法、結黨營私、妄行廢立等罪,以此劃清與鄭家的界線。

淮東的危機看似得到緩解,但還並沒有徹底解除。

紹隆帝此時除了下旨使韓時良兼領神武軍都統制,統領神武軍外,此時還沒有一個更合適的人選,接任淮南東路制置使一職。

顧藩雖然對淮南東路制置使一職極為心動,但他對繼續統領人心惶惶、不知道暗中還藏有多少變故的神武軍守禦淮河下遊,實在沒有多少信心。

周鶴、胡楷等人卻是舉薦劉衍接任淮南東路制置使,然而劉衍與張辛、鄧珪三人,紹隆帝一個都不放心,此時還沒有松口應允。

而葛伯奕在荊南對洞荊聯軍的招安遠沒有像預期中那麽順利,紹隆帝意欲對楚山進行限制,就沒有辦法進行。

雖說紹隆帝授意葛伯奕在荊南從權任事,一切以盡快招安洞荊聯軍為要,但實際上除了周鶴、胡楷等人在朝中極力反對外,荊南地方也強烈反對不加限制的招安洞荊聯軍。

去年洞荊聯軍大肆侵淩荊江北岸,特別是長時間盤踞千汊浦不退,除了徐懷上表外,朝野也有很多人懷疑洞荊聯軍有與赤扈人勾結的可能。

洞荊聯軍即便確有與赤扈人勾結的劣行,也不是不能招安,也不是不能容許孫彥舟等賊將洗心革面、重新做出選擇——畢竟在朝野絕大多數人眼裏,舉兵造反與勾結胡虜乃至投附胡虜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既然無力快速剿滅,又迫於形勢需要盡快解決荊湖匪亂,招安也是無奈之舉,但不能不加以限制。

朝堂群臣,甚至包括胡楷、朱沆等人在內,從來都不覺得揭竿造反的賊將,會是什麽忠良之輩,倘若沒有足夠的鉗制手段,他們怎麽可能不擔心賊軍接受招安後反復無常,成為更大的心腹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