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軟禁

徐懷與劉師望、徐武江、張雄山等一幹京襄將吏離席而去,魏楚鈞、寧慈、張辛等人在宴廳裏面面相覷良久,都沒能將心裏的驚天波瀾撫平。

過了許久,聽院子外再無動靜,不甘困守於此的魏楚鈞豁然而起,無視站在宴廳兩側監視他們的甲卒,就要往宴廳外走去。

“使君有令,有請魏公安心飲宴。”留在宴廳裏監視眾人的都將走過來,伸手擋住魏楚鈞的去路。

“怎麽,你們還真敢拿刀架到本官脖子上不成?”

魏楚鈞怒目盯著阻攔他的都將,近乎咆哮的喝斥道,

“我魏楚鈞一心效忠朝廷、效忠大越,乃大越尚書右丞、參知政事,冊封晉安侯;張督乃禦營副使,大越禁軍之副帥,受先帝冊封遠威侯;寧相公乃大越戶部侍郎,而堂下諸公,無一不是諸路領兵大臣,你們難不成要拔出腰間的鐵刀,將我們的頭顱砍下來,去炫耀你們的赫赫暴名不成?”

“魏相,何至於此,何至於此!使君出城時,勒令我等要對魏相以禮相待,怎麽可能會沖犯魏相?”

午後一直都沒有露面的韓圭,這時候在兩名武將的陪同下走進宴廳,朝怒氣沖沖的魏楚鈞以及諸多受魏楚鈞鼓動,就要一起鬧事的諸多勤王兵統領將吏拱手說道,

“為使諸公能安心在此飲宴,使君已下令全城禁行,此院之內更是要叫一只蒼蠅都飛不進來,以免打擾諸公的雅興。魏相執意要走,下面的將卒肯定不敢拿魏相怎麽樣的,但是韓圭迫不得已請魏相到單獨的精舍委屈一兩日,還請魏相不要記恨韓圭才好。”

除了少量警戒人馬留在城中外,新編靖勝軍基本上都要在徐懷的親自率領下連夜開拔。

倘若魏楚鈞、寧慈、張辛等人趁舒城守衛空虛,鼓動諸路勤王兵統領將吏,如諸路兵馬都部署、副都部署以及都虞候、都指揮使等等,去奪回此時依舊駐守於舒城及龍舒水沿岸、總計高達八萬余眾的諸路勤王兵的統制權,舒城必然將會陷入一團混亂之中。

而此時壽春之圍已解,在這個節骨眼上要是叫魏楚鈞連夜趕去壽春,與韓時良、葛鈺會合,更將產生難以預料的變數。

因此最為直截了當的辦法,就是在大局未定之前,將魏楚鈞、寧慈、張辛以及名義上掌握諸路勤王兵統制權的兵馬都部署、副都部署、都指揮使、都虞候等等人都暫時軟禁於舒城之中。

此時徐武江要主持舒城、廬江兩地的全局,謹防生變。

韓圭不需要跟隨徐懷奔赴戰場,他一直都留在隔壁的衙堂裏署理公務,他不離左右,就是防備魏楚鈞、寧慈、張辛等人不甘被軟禁會鬧出事情來——這會兒聽到動靜,也是及時趕過來阻止魏楚鈞等人鬧事。

韓圭嘴裏說著客氣,眼睛卻陰沉著盯住魏楚鈞,也不忘朝寧慈、張辛等人臉上掃兩眼,這是要叫他們知道,雖然沒有徐懷的授令,他輕易不會拿眾人怎麽樣,但是下令將他們一個個都捆綁起來,還是不用太講禮數的。

“……”

魏楚鈞知道此番北上突襲,徐懷等人必然會親自掛帥。

因為除了赤扈人仍然留在南岸的殿後兵馬皆為精銳、也必然警惕無比外,更為重要的是赤扈人撤軍的渡河點(浮橋架設點),是相距韓時良、葛鈺率部所守的壽春不足四十裏的淠河口。

徐懷絕對不敢賭壽春兵馬對他們的奔襲毫無反應。

魏楚鈞原本以為徐懷親自前往龍舒河畔的大營統兵北上之際,留在舒城坐鎮之人也很難兼顧太多,想著鼓動大家一起強闖,有可能將監視他們的幾名京襄軍將震懾住。

魏楚鈞這麽想也沒有錯,畢竟宴廳之中有當朝兩名宰執級人物,寧慈也是當朝三品戶部侍郎。

除他們之外,五名諸路兵馬都部署都是四五品的高級士臣或像高峻堂級數的宿將,在諸路監司乃是僅次於經略使、轉運使、提點刑獄公事及提點常平倉事的巨頭級人物,論職銜品級都非徐武江、劉師望等人能比。

而二十一名都虞侯、都指揮使都可以說是諸路監司最高級別的地方統兵將領了(諸路兵馬都部署司之下不設統制將官),今日赴宴也是皆兵甲在身。

倘若真的只是安排一名指揮使、幾名都將率領甲卒軟禁這麽多高級將臣,還真有可能被他們震懾住。

很可惜,京襄前後密謀這麽久的用兵計劃,怎麽可能在這個環節出漏洞?

魏楚鈞也知道韓圭身為記室參軍,看似僅為六七品之職,但除了一幹統兵將領外,韓圭在京襄實際僅次於史軫一人,地位甚至比蘇老常、董成等人更為重要。

看到韓圭出現,魏楚鈞就放棄強闖出去的妄想,怒氣沖沖坐回案後,厲聲盯著他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