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出兵

“漢名將陳湯上書武帝言:宜懸頭槀街蠻夷邸間,以示萬裏;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這話是說我們應該把砍下的蠻夷頭顱懸掛在胡人居住的槀街之上,讓他們知道,敢侵犯強大漢帝國的敵人,即便再遠,我們也一定要殺掉他們。現在不要說什麽‘雖遠必誅’這種狠話了,我問你們,胡虜南侵以來踐踏我漢土數以千裏,蹂躪、殺戮我漢民數以千萬計。此血恥可有雪?”

夕陽已斜,血染彤雲肆意塗抹蒼穹,徐懷將明光閃爍的兜鍪摘在手裏,虎目灼灼的盯著校場之上第一批集結起來準備出兵的將卒,咆哮般發問。

“未雪、未雪!血恥未雪”

營寨之中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直破雲霄。

“此際虜兵未退,從淮河到燕山,日月所照,數千裏漢土漢鄉,皆成胡虜棲息肆虐之所,京東、京西、陜西、河東、河北之故民,尚在胡狗鐵蹄下掙紮呻吟、苟息延喘,你們告訴我,戰爭已經了結嗎,我們可以放下刀槍跟胡狗談和議了嗎?”

“戰爭未了結、刀槍不可放!”

“我們可以拿著一紙所謂的狗屁‘和議’,放踐踏我漢土、殺戮我漢民的胡狗一馬,安心歸鄉耕田鋤禾、伺弄兒孫了嗎?”

“踐踏我漢土胡狗未盡誅,殺戮我漢土胡狗未盡逐,刀槍不可放,刀槍不可放!”

“好,”徐懷拔出腰間佩刀,揮指北方,吼道,“踐我漢土赤扈胡狗未盡誅、戮我漢民赤扈胡狗未盡逐,諸兒郎聽我號令:北進誅敵!”

靖勝軍第一鎮正副統領範宗奇、傅梁與諸都指揮使、都虞侯、指揮使這一刻也都拔刀嘶吼相應:

“踐我漢土赤扈胡狗未盡誅、戮我漢民赤扈胡狗未盡逐,末將奉使君令:北進誅敵!”

“踐我漢土赤扈胡狗未盡誅、戮我漢民赤扈胡狗未盡逐,奉使君令:北進誅敵!”靖勝軍第一鎮將卒咆哮聲震雲霄,數聲清越嘹亮的鷹嘯,與之相和。

範宗奇、傅梁率領靖勝侯第一鎮將卒拔營北上之際,徐懷也沒有時間在此耽擱,在張雄山、劉師望、陳松澤、王峻以及諸多侍衛的簇擁下,離開靖勝侯第一鎮大營,馬不停蹄往第二鎮大營馳去。

為麻痹潛邸系及赤扈人,過去三四個月徐懷令制司將吏高度配合;新編靖勝軍這三四個月在抓緊時間整訓之余,自然就很難禁止“不戰屈敵”的思想傳播。

雖說靖勝侯新編之時,就第一時間以鎮為單位,成立多座初級軍事指揮學堂,將中下層軍將武吏組織起來加強學習,但是將卒之間還是難免會出現了一些懈怠。

因此不管戰情多緊急,徐懷都要親自參與大軍開拔前的動員工作……

……

……

“可攜使君令旨而來?”

暮色四合,霍山北部的山麓大營前,十數騎快馬奔馳而來。守在大營轅門翹首相望多時的鄔散榮、蕭泫、孫延觀、徐憚等將看到這一幕,不待來者跳下馬來,就迫不及待的迎上來,抓住韁繩,問道。

“蕭郡主可在?”

來者將負於身後的信筒取下來,問道。

“你這孫子,恁多事!難道我們接不得軍令?”徐憚急得大罵,牽住來者的戰馬,直接往轅門下大步走去。

蕭燕菡與殷鵬、史琥、撒魯合等將身穿鎧甲,勒馬停在轅門之內。

“使君可是下決心了?”蕭燕菡看著信使,難抑內心激動的問道。

“踐我漢土赤扈胡狗未盡誅、戮我漢民赤扈胡狗未盡逐,使君著郡主傳令選鋒軍將卒知悉:明日天亮之前抵達淠水河口,突襲虜兵浮渡,斷其渡河退路!”信使單膝跪地,將裝有令函的信筒舉起獻上。

靖勝軍主要駐紮在龍舒水沿岸,從龍舒水北上趕到赤扈人主力北撤的淠水河口浮渡處,相距兩百裏余。

即便軍中裝備大量的騾馬充當腳力,最為樂觀的估算也要等到明日午後,第一批出發的馬步兵才能趕到預定戰場。

這邊大軍一旦出動後,敵軍也差不多會在明天日出時分就會知曉消息。

馬步兵只是借助馬匹快速機動,本身並不是擅長騎戰,進入戰場還是需要下馬結陣而戰。要是單純靠靖勝軍從龍舒水兩岸出兵,非但達不到突襲的目的,甚至還會被赤扈人的精銳騎兵抓住機會迎頭痛擊。

更不要說赤扈人多出半天準備,都不知道他們能從北岸重新調動多少兵馬進入南岸參與作戰。

目前赤扈人在淮河以南,除了三萬步甲外,還有八千精銳騎兵。

他們想要達到突然襲擊的目的,並為後續抵達、以精銳步甲為主的兵馬創造出一個便於結陣推進的戰場環境,唯有依賴以騎兵為主的精銳騎兵在一個更近的距離上趁夜突進。

因此選鋒軍及其他支援戰力作為真正的突襲力量,並不在龍舒水,而是早就集結於六安南部、屬於霍山縣境內、位於淠河上遊的淮陽山北麓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