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傳捷

虜兵攻陷合肥繳獲大量的物資,使得其有充足的糧秣與人力,在淠水河口修造營壘。

這裏也是他們最為重要的中轉營地,至少在理論上,赤扈人在攻陷壽春城之前,淠水河口營地是絕不容有失的。

因此其東、南兩座大營,基本上都是按照城池的嚴格標準進行修築,兩座大營皆有千步見方,夯土為墻,城墻高逾兩丈、下寬兩丈、頂寬一丈,碟垛、馬面墻、譙樓、戰棚、石砌券門皆全。

殿後虜兵閉城不出,精銳未損,在沒有重型戰械輔助的情況下,選鋒軍精銳與靖勝軍想強攻下這兩座大營,死傷定然慘烈無比。

不過,張雄山他們決定楔入虜兵兩座大營之間修造一座營壘,以精銳步騎填入其中,兵鋒直指浮渡及兩座敵營,虜兵也不敢輕言撤退。

一方面是虜兵兩座大營所倚河灘皆泥濘不堪,人馬極難通行到水畔登船,另一方面虜兵沒有準備妥當,在京襄精銳進逼的情況下,輕易撤退極容易誘發恐慌、崩潰。

哪怕是不想動搖軍心,赤扈人都不敢對中下層將卒輕言撤退。

大軍壓境,最利撤退的浮渡又被摧毀,輕言撤退,楊景臣、怯不黑指望誰還會心志堅定的守在接敵的城墻,而不是稍遇壓力就亂哄哄敗退?

兵敗如山倒,這絕非說說而已。

虜兵不敢輕言撤退,京襄就更不著急。

靖勝軍四鎮主力陸續抵達淠水河口後,往南側依次結營……

……

……

次日一早,徐武江、韓圭就解除對魏楚鈞、寧慈、張辛等人的軟禁,但全城戒嚴並沒有解除。

雖說此時舒城及附近營寨裏的守軍,以諸路勤王兵為主,徐武江、韓圭身邊僅留有一兩千靖勝軍將卒維持招討使司行轅的正常運轉,但魏楚鈞、寧慈等人已不能再去阻撓奔襲作戰,又無法確知奔襲作戰的結果,哪裏還敢有什麽輕易妄動?

徐懷率部奔襲淠水河口敵營失利,他們就得考慮赤扈人卷土而來的嚴重後果,就算心裏恨得牙癢癢的,想要找京襄秋後算賬,那也是以後的事情。

倘若奔襲得勝,徐懷再次重創虜兵,就連紹隆帝都得豎起大拇指誇一句“兵不厭詐”,他們還敢妖言惑眾、煽動勤王兵卒鬧事,真就不怕滿門抄斬嗎?

他們內心深處最為期待的結局,就是京襄軍與赤扈人在淠水河口殺個天翻地覆、殺個兩敗俱傷,他們既不用擔心赤扈人震怒之下卷土重來的巨大危機,也正好借這個機會狠狠挫打一下京襄的實力。

這時候駐守壽春的韓時良、葛鈺則將成為左右戰局的決定性力量,他們未嘗不能將諸路勤王兵馬的節制權從徐懷手裏奪過來……

當然,魏楚鈞他們也清楚,很多事並不能一廂情願。

他們在惶惶不安中等到第三天,依舊留在舒城坐鎮後方的徐武江、韓圭才派人將魏楚鈞、寧慈、張辛以及諸路兵馬都部署、都指揮使、都虞候等地方高級將吏再次請到行轅:

“選鋒軍會同大燕援騎,擊潰虜兵攔截人馬,已經摧毀其浮橋、棧橋碼頭,將三萬余虜兵圍困於淠水河口,亟待增調諸路精銳戰兵增援往至,以畢全功……”

“……大捷?”魏楚鈞、寧慈等人皆心旌蕩馳、目瞪口呆的站在那裏。

“三萬多虜兵還在負隅頑抗,沒能第一時間殲滅,現在說大捷還早了一些,”韓圭慢悠悠的說道,“而這恰恰是需要諸公為此一並努力的……”

徐懷這時候肯定不會再拿選鋒軍及靖勝軍精銳去強啃有如堅城般的敵營。

接下來要做的,一方面水陸並行,糾纏住南岸虜兵,令其無法從容渡淮北逃;另一方面則要安排諸路勤王兵馬,依照既定的計劃逐一去收復合肥、六安、肥西等城池,同時還要諸路勤王兵馬進占肥西、六安以北至淠水河口、虜兵所遺棄的城寨,恢復霍山經六安至淠水河口的驛道暢通,確保糧秣、軍械等物資能源源不斷經陸路運抵前鋒大營。

同時諸路勤王兵還要協助左右驍勝軍在合肥以北、東淝河的中遊修建浮渡,以便劉衍、楊祁業統領左右驍勝軍能進駐虜兵在芍陂北側所遺棄的大營,以便必要時能快速增援淠水河口。

在這些部署完成後,才會對淠水河口的兩座敵營展開強攻,但到時候附城而攻,也非選鋒軍及靖勝軍精銳。

諸路勤王兵打不了野戰,再不在這種按部就班的攻城戰事上見見血,豈不是連輜兵的作用都不如了?

魏楚鈞、寧慈、張辛三人面面相覷,愣怔在那裏,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韓圭從徐武江的案上拿起一封令函,遞給魏楚鈞等人,說道:

“魏相公,這是使君作為樞密副使、提點諸路兵馬勤王招討使所簽發的令函,請魏相公及諸路兵馬提舉將吏驗看,倘若沒有什麽疑問,還請快快遵辦吧,局勢還沒有到容許諸公在此發呆賣愣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