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城頭王旗立,血流八百裏

聽到紀淵提問,人皮紙通體泛著金光,好似思忖考量。

這種談不上太過禁忌的問題,所要付出的代價一般。

最多也就是數月不到的陽壽、或者陰壽罷了。

但作為老爺座下的頭號親信,它必然要懂得體恤上意,凡事盡力而為。

切不能馬虎糊弄,敷衍了事。

於是,那張人皮紙劃出兩條濃墨,好似皺緊的眉毛。

隨後道:

“還請老爺稍候。”

緊接著,冥冥虛空倏然震蕩。

人皮紙化為一道流光,飛出北鎮撫司的明堂衙門。

“道器的本源真靈,的確與人無異。”

紀淵淡淡笑道。

這張人皮紙不僅善於思考,還懂得如何繞開烙印於本源的規矩法度。

僅這一點,就遠勝於那些焚山煮海的厲害法寶。

說到底後者始終為器物,一旦失去駕馭之主。

縱能搬山蹈海,也無濟於事。

但一尊道器衍生凝聚本源真靈,意義卻就不同。

即便沒人持有,它也可以發揮十之八九的可怖威能。

難怪上古諸聖道統,將其視為供奉的老祖宗,鎮壓山門氣運。

一尊道器,傳續百代,可保無憂!

紀淵並未等上多久,那張人皮紙很快回來。

好像吃飽喝足似的,兩角走得搖搖晃晃。

其表面金光泛起,浮現字跡:

“當世每一座真龍寶穴,都是天地生成、孕育的罕有奇物,其妙用也不盡相同。

比如經常被風水相師提及的大炎光武,他所得的便為‘紫微天幹’,乃有‘財印相輔、化險為夷’之兆。

還有那個葬送大盛的私鹽販子,稍次一些,乃‘破軍坐命,七殺為用’,處之有方,驚天動地,強而身健,卻難長久。

‘霸王卸甲龍擡首’,足以堪稱所有真龍寶穴裏面最兇險,也是最大運的一種。”

紀淵眸光閃爍,關於這一點,他也從元天綱的命書裏面看到過只言片語。

霸王卸甲這一座真龍穴,兇險在於條件苛刻。

其一要是霸王命,其二要撐得起氣數凝聚而成的“甲衣”。

否則會反過來被壓住,累及家人無法善終。

“大禍無需多言,大運則是穿上財、智、權所聚攏煉制的‘霸王甲’。

如同真龍護體,萬邪不侵!

倘若一位宗師得其神髓,吞其氣運。

只怕如蛟龍走水,蛻變爪牙,所向披靡!”

人皮紙娓娓道來,解釋清楚。

“我若是定揚侯,有這一線的機會,也許也會搏一把。

成了,便是封王裂土,百世無憂。

輸了……這條路踏上去,就沒有回頭的可能,哪裏還用去想身敗下場。”

紀淵面容沉靜,忽地問道:

“你取得是誰的陽壽陰壽?”

人皮紙回答得這麽詳細,想必削去的壽數不小。

金光如水微微泛起,顯出三個字:

“董敬瑭。”

紀淵啞然失笑,人皮紙還怪會物色。

才沒了倒黴鬼裴東升,董敬瑭又成了新的苦主。

想他為人處事磊落光明,怎麽會吸引這樣一尊喜歡溜須拍馬的道器真靈投奔過來?

真是好沒道理!

“萬會人元,也就是元天綱煉字訣的下冊。

楊淳風跟他同出一門,最後還是違背師命,私下把這一道風水秘術,傳給師弟。

希望元天綱打破天人界限,踏破神通關。

可惜……元天綱為大盛延續氣數,反傷自身,難以為繼,功虧一簣了。”

紀淵收起雜念,開始參詳萬會人元。

他若想要在大淩河前,勝過萬事俱備的定揚侯。

其中一大變數應當就在這門風水秘術上!

“武功、命數、氣運、勢力、名望、人心……前三者,我興許能占小優,後三者,郭鉉更勝一籌。

十日後的那場立秋相見,自保有余,其余就不好說了。”

紀淵一心二用,思忖著局勢變化,同時還借用金色命數【未來視】。

尋找精通風水門道的“他我之身”,汲取其中感悟真諦。

烙印於五臟神庭的條條道則,宛若真火煉金,融成赤金色澤,摹刻於寸寸血肉。

隨著呼吸吐納,無形氣機交織垂流,幾乎囊括整個巍峨梅山。

仿佛與那股磅礴地運合為一體,無法撼動。

識海內,橫無際涯的皇天道圖蕩漾華光,煉出一條條青白色澤的普通命數。

相距於一千二百草頭兵,已經不遠。

……

……

莽荒邊塞,初見風光雄壯,大漠黃沙驕陽。

放眼過去,天高地遠,心胸都要為之一暢。

可待得長久,往往連罵娘的心思都懶得有,更別提欣賞景色了。

畢竟一張嘴說話便是滿嘴沙,大白天烈日炎炎,好像毒辣的鞭子,抽打得人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