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您拿我當孫媳婦吧”

拖著敷了藥的殘腿,任惟在離島迎來了八月。

八月裏有幾件大事發生,第一件發生在八月的第一天。

任惟剛起床就先後接到了私家偵探、律師和任蕓的電話,原來徐安驊在帶陶正華去了澳門之後,又獨自飛往香港是去了一家醫院,帶他的情婦做產檢。

只不過,這產檢做的非同尋常,並非是為了檢查腹中孩子健康與否,而是為了窺探腹中孩子的性別。孩子六個月大,性別女。

得知孩子性別之後,徐安驊即刻帶情婦回了北京,安排人流。

任蕓在電話裏的聲音明顯沉重,半點沒有即將打贏離婚官司的喜悅:“小惟,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總是覺得不踏實,一想到那個孩子我就……”

任惟自然也說不出恭喜任蕓能夠成功離婚的話來,只是寬慰任蕓:“小姑,那是徐安驊自己做的,跟你沒什麽關系。”

“說是這麽說,但我總會想如果不是因為我盯得太緊了,他可能也不會那麽急著帶人去檢查,就不會有現在的事。”任蕓並沒有被寬慰到,心中憂慮重重,想著這似乎就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任惟也從未想過事情竟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但他想問題比任蕓要長遠得多,冷靜幫她分析:“小姑,無論如何你都不可能改變這個孩子的性別,而徐安驊接受不了女孩是他自己的事,跟你並沒有關系。何況,既然他這般不喜歡女兒,就算孩子生出來,他也不會對她多好,倒是省得來世上受苦了。”

這一番話聽得任蕓微愣,確實被開解到了,“你這麽說倒也是這個理。”

況且,就目前情況來看,徐安驊這一作死行為對任蕓而言是有利的,婚內出軌已有事實證據,想要對方凈身出戶並不算難,加上任惟幫忙請了業內有名的律師,之後應當會很順利。

掛斷電話時,應春和提醒任惟藥煮好了。

事實上,不需要應春和提醒,任惟也已經聞到了屋子裏彌漫的那股濃郁中藥味,面露難色地以肢體動作表達抗拒。

醫院給應春和開的內服藥量少,多半是外用的, 搭配康復訓練,任惟則不同,一副中藥煎煮,一天分三次服下。時間一長,任惟覺得自己都成了一味中藥,散發著苦味。

最重要的是,應春和自從他喝藥以來,明顯跟他有距離了,吃飯都坐對面而不是坐旁邊,像是怕被他身上的味道熏到一樣!

任惟捧著杯子一鼓作氣喝完中藥,五官都皺成了曬幹的橘子皮,又見本來好好坐在沙發上看手機的應春和起了身,頓時委屈道:“應春和,你是不是嫌我身上味道重?我剛喝完藥你就走。”

再這樣下去,藥是喝完了,病是好了,可男朋友卻不願意讓他靠近了。

本末倒置,得不償失!

應春和從櫥櫃裏將糖罐拿出來,就聽到任惟這控訴滿滿的一句抱怨,莫名其妙地看他:“你又亂想了些什麽東西?”

要知道,從前他跟任惟在一起的時候,任惟就喜歡亂想。

每次應春和晚回消息,任惟就會擔心他是不是遇上什麽事了,車禍、地震、火山噴發等一系列基本很難隨隨便便發生在日常生活中的災禍。

應春和每次光聽著都服了,不知道這個人腦子裏是不是有個蟲洞,盡裝了些稀奇古怪、天馬行空的東西。

糖罐裏裝的是方糖,每塊很小,不算很甜,應春和煮果茶和咖啡的時候偶爾會加。現在這方糖有了新的用處,他打開蓋子,用鑷子從中夾出來一塊,遞到任惟嘴邊:“張嘴。”

任惟張開嘴,方糖從密封的罐子裏轉移到他的嘴裏,在他的溫熱的舌面上融化成一灘甜水,以此撫慰他剛剛咽下的苦。

嘴裏淡淡的甜味令任惟愉悅地眯起雙眼,在心裏迷迷糊糊地想:噢,原來應春和是去給他拿糖了。

八月裏的第二件大事是任惟同應春和一起去看了一趟外婆。

任惟將此視為提親前的上門見家長,格外慎重,特意從帶來的行李中翻出來離島之後一次也沒穿過的白襯衫和西裝褲以示重視。

不過此誇張行為最終遭到了應春和的一記白眼和強烈抵觸,認為這隆重到誇張的地步,在出門前不得不更換成一件隨性的圓領T恤和普普通通灰色運動褲。

外婆家距離應春和家有些距離,應春和久違地騎上了那輛白色小電動車,長手長腳的任惟以一個並不算舒服的姿勢,嬌俏地貼著應春和坐在後座。

距離越近,任惟越緊張,不由道:“應春和,我給你唱首歌吧?”

應春和拒絕:“不要,你五音不全。”

任惟不服氣了,硬要唱,歌聲被海風吹得稀碎,再傳入應春和耳裏,難聽程度翻倍。偏偏任惟毫無自知之明地在一曲結束後,追問道:“應春和,我唱得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