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尾聲·“應春和,祝賀你”

“來的時候忘了。”應春和明顯心虛起來。

任惟覺得自己不在身邊,應春和根本沒法照顧好自己,於是他不僅將西裝外套脫下來給人披上,還很憂愁地道:“沒我照顧你,你可怎麽辦呢?”

應春和心裏想著明明是任惟很需要他,他才來北京的,但卻沒有反駁這句話,乖順地垂著頭,似乎任由人管束,唇邊的梨渦也跟著悄悄冒出來。

任惟驅車帶應春和離開殯儀館,去他們從前喜歡的一家餐廳共度晚餐。

落座時,任惟先為應春和拉開座椅,再繞到對面坐下,服務員拿過來的菜單也推給應春和先看,自己則去給應春和倒茶。

他的動作做得從善如流,跟從前別無二致。恍惚間,應春和覺得其實現在跟過去也沒有什麽不同。

但他又仔細看了看任惟眼角淡淡的細紋和寬闊的肩膀,意識到確有什麽不同了,不變的是他們依然堅定熱烈地愛著。

回任惟家的路上,應春和跟任惟講述了自己看過的那則博文,略微好奇地問任惟是不是真的會繼承公司。

任惟神情不變,手上轉著方向盤,讓車身拐了一個流利漂亮的彎,語氣隨意地跟應春和說未公開的家族秘辛:“不會,我放棄了繼承權。”

應春和愣了一下,微微感慨:“啊,那麽值錢的公司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聽到他的話,任惟不知道為什麽短促地笑了一聲,才說:“不喜歡的東西要來也沒什麽意思。”

在任惟一步一個腳印地將自己的公司創立起來,做出成績時,他就已然做好了脫離任家的準備,他不再享受任家為他帶來的任何便利,同時也不再需要任家給他的任何東西。

他從那為他遮陰擋雨小半生的屋檐下飛走了,不再做安於享樂、服從規訓的鳥雀,選擇飛往自由廣闊的天空,尋求他真正想要的,也庇佑他真心愛護的。

應春和佯裝不知一樣,低頭擺弄手指:“市值百億的公司你都不喜歡,那你喜歡什麽呀?”

任惟覺得他故意裝不懂的樣子很有意思,唇角微彎:“我喜歡什麽你不知道嗎?”

路口亮著紅燈,車子停下來,應春和偏過頭看任惟,看他的手指在方向盤上一下一下地點著,袖口的銅色扣子跟著晃動,星子般閃爍。

啪嗒一聲,應春和解開安全帶,傾身過去吻上任惟的唇。

平日總嫌漫長的紅燈,任惟頭一次嫌它短暫。

三。

二。

一。

綠燈亮起,應春和坐了回去,重新系好安全帶,神情安靜得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唯獨殘留水光的紅唇暴露著他方才的大膽行徑。

車子重新發動了,看似平靜地融入車流中。

下車後,應春和被任惟摁在車門上親吻時,才知道一切遠沒有那麽簡單。

明知任惟同樣壓抑著濃重的思念與愛意,應春和卻不知死活地將其挑起了,為此,任惟必須要他承擔後果。

回到任惟的家裏,應春和根本沒來得及看清家裏長什麽樣,就再度落入熱吻中。

他的背先後貼過門、櫃子、墻壁,最後貼上柔軟的被子,無可抑制地下陷。

下午的那場雨好似又繼續落了起來,愈來愈大,將他的身體整個澆透了,渾身濕答答的,在狂風驟雨裏無聲顫栗。

但他並不感到寒冷,也不討厭身上黏膩的感受,只是在雨滴落下時扣緊任惟的手。

意識混沌間,應春和似乎聽到任惟說了模糊的愛,努力想要聽得更清楚些,但身體沒能領會他的意思,先一步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任惟已經走很久了,應春和打開手機,搜索了一圈詞條,將每一張有任惟的照片都看了一遍才起床。

任惟的家裏布置得有點冷清,東西很少,應春和對此點評:看起來不像有人住的樣子。

想到自己也會在這生活,應春和認為不能這樣放任下去,遂打車去了最近的商場,選購了許多東西,有他看來實用的,也有他看來任惟會喜歡的,其中裝點家裏的東西占少數,情侶用品占多數。

回程的時候,應春和收到了一封郵件,得知他寄出的那幅畫作榮獲比賽最高獎項,舉辦方在郵件裏邀請他前往美國紐約領獎。

這是應春和在美術上獲得的最高獎項,或許在獲獎名單公布後,作為畫家的應春和也將被更多人知曉。

一切都是嶄新的、燦爛的、美好的,應春和不禁生出更多新的希冀。

要畫更多更好的畫,要辦畫展,要跟任惟幸福生活到永遠。

任惟結束繁瑣的告別儀式與遺產繼承後,回到家中跟應春和一起拆他今天新買回來的那一堆東西。

拆包裝的過程中,應春和先後宣布了兩則消息:一、他畫了任惟的那幅畫獲了獎,要去美國領獎。二、他決定搬來北京,跟任惟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