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夜色昏暗,觥籌交錯,越是明亮的燈火之地,越是容易讓人忽略陰影處。

陸行淵慶幸自己戴著面具,能夠遮掩微微發燙的面色。他幾次給謝陵使眼色,謝陵看見了,但就是不收斂。他沒有參與這場談話,他只是在暗地裏讓陸行淵分心。

陸行淵拿他沒有辦法,只能盡量忽略那股異樣。好在謝陵還是有點分寸,只是摩挲他的小腿,讓他不至於太過失態。

面對謝遙的拉攏,陸行淵表現的不卑不亢,並沒有因為自己需要進入皇朝就顯得急功近利。他有意保持一定的距離,不會讓謝遙覺得他疏遠,也不會讓謝遙覺得他沒有想要結交的意思。

謝遙欣賞他的為人,在謝遙看來像他這樣的有識之士,有點性格實屬正常。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場盛大的晚宴逐漸散去。

謝遙和陸行淵的談話點到為止,舒言估摸著時間過來要人,免得自己的徒弟一個晚上就栽入別人的漩渦中。

陸行淵和謝遙告別,謝陵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他收回桌子底下的腳,笑容明媚,哪裏看的出半分使壞的樣子?

“這個七皇子不找宗主不找長老,弟子大會剛結束就盯上你,你和他聊過之後心裏可有數?”

舒言把陸行淵帶回山門,近兩年來大陸格局變化迅速,皇朝內暗潮湧動,禦獸宗家大業大也難免有幾條蛀蟲吃裏扒外,想要興風作浪。

在這激流勇進中,禦獸宗想要獨善其身是不可能的事。但起碼這一次,他們可以選擇是做惡還是做善,不會再被人牽著鼻子走。

皇朝力量雄厚,這裏面的名堂也多,之前宗門勢力和天衍宗沒有間隙,還能放任他們聯手。現在宗門勢力分庭抗衡,自然不會繼續坐以待斃。

皇朝這股力量,禦獸宗也想分一杯羹,所以他們沒有拒絕和謝遙接觸。

扶持一個和禦獸宗有關系的皇子起來,總好過扶持一個陌生人。只不過眼下禦獸宗對謝遙還在考核中,沒有下最終的定論。

舒言對陸行淵沒什麽要求,放養的徒弟就是要經歷一番風雨才能成長,但深陷風雨後要學會看清楚眼前的形勢。

謝遙的拉攏之意不言而明,陸行淵道:“我初來乍到,對宗門內的很多事並不清楚,還請師尊解惑。”

陸行淵需要謝遙,也需要知道禦獸宗的態度。

舒言道:“你隨心就好,宗門不是你的束縛。”

舒言沒有給陸行淵畫一個標準,這種事,要是加上諸多條條框框,只會束手束腳。

陸行淵眯了眯眼,不限制弟子交往接觸,看來禦獸宗是沒打算獨善其身。這樣也好,這樣他借禦獸宗的勢又能省下很多麻煩。

這一|夜相安無事,陸行淵進入小世界和疾風操練一番。

他可不希望下一次需要出手的時候,他和疾風還是毫無默契的樣子。

待到天明曉,陸行淵才放過疾風。

弟子大會結束後,前來的下屬宗門陸續離開。程修離開前和陸行淵見了一面,他知道陸行淵的身份,還幫著陸行淵進入禦獸宗,擔了不小的風險。

“劍尊,雖說皇朝那地方你熟,但畢竟今非昔比,此去萬裏路迢迢,你多保重。”

程修這次沒有稱陸行淵為白小友,他承認他的身份,尊重他的選擇。

“魔族現世,饒河接下來這段日子可能不太平靜。程宗主身在饒河,難免要受到波及,為了不引人懷疑,說不定要讓你們受些委屈。”

算算日子,魔族抵達饒河就是這一兩日。陸行淵走前和梅洛雪打過招呼,梅洛雪知道如何處理饒河這邊的宗門勢力,除了三屍宗必須屠門,其余的只要不是心懷不軌,他們會睜只眼閉只眼。

陸行淵受過程修的恩惠,梅洛雪不會真的為難他們,但為了把他們完全摘出去,該做的樣子還是不能少。

程修明白這個理,從他選擇在謝遲面前替陸行淵隱瞞身份那一刻起,他和自己的宗門就注定要經歷一些波瀾。他的選擇究竟是對是錯,要交給時間去驗證。

送走程修,陸行淵很快接到謝遙的邀約,前來送信的人正是謝陵。

舒言是狗派,謝遙要借陸行淵,當然還要過師父這一關。請謝陵來,是投其所好。

好在謝陵不反感替他走一趟。

謝陵來的巧,偌大的山裏只有陸行淵一人,舒長老騎著狐狸出門了。

謝陵裝模作樣地謅了一段請人的客套話,明裏暗裏地把陸行淵誇了一頓,那雙眼睛盈滿了笑意,是調侃,也是歡喜。

他說話時沒個站相,身體斜斜地倚著門框,環抱雙臂。身上的窄袖錦衣修身,一條玉帶勾勒出柔韌的腰身,翩翩如玉,明媚生輝。

他沖著陸行淵笑,沒有往日的兇狠,反而纏|綿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