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陳國設縣

宛丘之戰,楚國這邊近乎等於是躺贏。

王子棄疾率師圍城,兵不血刃的就將宛丘給拿了下來。

而面對公子招的辱罵,李然嘴上雖沒說什麽,可這心裏卻還是有些郁悶的。

他本以天下蒼生為念,強行勸說楚王可以用更為柔和的方式討伐陳國,避免了一場針對陳國百姓的無妄之災。

楚國拿下陳國,這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而李然所能做的,也唯有是盡可能的去避免無謂的犧牲。

他並不知道他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因為很顯然,宋國和中原諸國對此直接選擇躺平,是他所料未及的。而這一失算,李然非常明白,其最終的後果會是什麽。

最後,公子招被流放去了越國。

臨行前,他還特意讓人是給李然帶了話,說他公子招日後定會找他雪恥報仇。

只不過,李然對此也只是一笑置之,倒也並未當一回事。

畢竟,他這一路走來,被恫嚇的實在太多了,對此也早就麻了。

然後,陳國如今已成了楚國案板上的魚肉,究竟該如何處置陳國呢?是紅燒還是清燉,則成為了眼下急需解決的另一個難題。

理所當然的,由於宋國的不作為,楚王對於這一局面的也愈加的飛揚跋扈起來。

所以,不可避免的,李然與楚王又再度在這問題上出現了爭議。

“大王既乃是以奉還太孫吳的名義討罪於陳國,那便合該讓太孫吳回陳國即位,使陳國不至於斷了帝舜的祭祀,此乃大德!”

這便是李然的看法。

畢竟你可打著天下盟主的旗號,幫著別國撥亂反正乃是天經地義之事。

而如今太孫吳乃是陳國的正統,讓他即位,延續陳國的社稷乃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

“呵呵,陳國上下昏聵至此,先生以為此等暗弱之邦當真還有扶助的必要?”

“寡人如今心裏在想什麽,先生難道不知?”

楚王一臉冷笑,意思已經是再明顯不過了。

不過細細想來,這也算得是他一貫的風格。

既然老子是天命所歸,那就把陳國整個都據為己有又能怎樣?

“不可!大王既為諸國盟主,便該當以天下民生計,以諸國安寧計!”

“若大王只想著如何欺辱鄰邦,不以德行布於天下,即便大王掠奪再多的土地那又如何呢?”

“天下從來都是有德者才能居之?大王難道當真以為似這般的行徑可以使得楚國霸業長久嗎?”

“昔日武王伐紂,亦為討罪。然則得天下之後,其繼任者周公不絕殷商之祀,宋國乃存,天下歸心。倘若大王無有周公之胸襟,周公之氣魄,又何以攝取天下?”

李然並未退縮,仍是最尖銳的言辭堅定著自己的立場。

他獻策於楚王,致使陳國降楚。這當然不是為了使陳國成為楚之屬地。

然而楚王在這一點上,卻也是絲毫不讓步。

“周公?呵呵……”

“先生拿周禮勸諫寡人也不是一次兩回了,寡人一直是能聽則聽,不聽則罷,此乃寡人一以貫之的雅量。”

“先生莫不是忘了,當年周王室又是如何對待我楚人的?!”

“岐陽會盟,我楚先君翻山越嶺,跋山涉水,以事天子,但最終呢?周王室又何曾是以禮待我?只因我楚乃不過區區子爵,而讓我楚國先君與各部族首領一起看守燎火!”

“彼時周人又是何其跋扈?又何曾有考慮過‘克己復禮’?”

“所幸天不絕我荊楚,我楚強盛至此!而諸夏暗弱將潰,如今先生卻要讓寡人‘克己復禮’?何其荒謬!”

話到此處,楚王的臉上滿是憤慨之色。

接著他話鋒一轉,盯著李然厲聲道:

“要說周人當年究竟是如何得的天下,寡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跟寡人也沒關系。”

“但寡人要如何奪得這天下,那也非先生能夠一語以蓋之的。”

“陳國如今落入我楚人之手,若要讓寡人就此放手?絕無可能!”

楚王熊圍終究是把話說開了,這件事上,似乎本就沒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

楚國歷代君主都致力於開疆拓土,從未懈怠。

而他楚王熊圍的雄心壯志,更是絲毫不落於楚文王,楚莊王。

這陳國,他是吃定了!

聽到這裏,李然也深知他的勸諫已然無用,楚王這是鐵了心的要與整個中原為敵了。

於是,他只得是又作一聲苦笑:

“哎……楚國大勢已去矣。”

現在,他總算明白後世之人為何會將楚王熊圍描繪成一個“暴君”的形象了。

在楚王熊圍的雄心壯志的確是不假的,但在他身上,又完全看不到半分謙謙之德。這樣的人,能得善終嗎?能讓楚國持久強盛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