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駟顓獻城

豐段慘死在家中,而且正如那“伯有鬼魂”所說的——“壬寅日,豐段死”。

伯有鬼魂的鬼話果然應驗了。

由此,鄭邑也再度陷入了混亂之中。主事之人離奇亡故,那必然會使得整個國家成了一盤散沙。

鄭伯寧亦是心存懼意,只能是不斷命人是對鄭邑加強城防。但此時皆人人自危,又有誰會真把他的“君命”當一回事呢?

由於豐段死的極為倉促,故而鄭邑的守禦之權依舊是掌握在駟家。

而駟顓,此時為了明哲保身,卻還貓在家中守著父親的喪事。當他得知豐段也命喪家中之時,一時間心情是頗為復雜。

不日,駟顓終於將父親給安然下葬,而他卻也並沒急著去往豐段府上,依舊是保持著深居簡出的模樣。

很顯然,無論是出於對伯有鬼魂的畏懼,亦或是為了將來的仕途考慮。值此大廈將傾之際,他都要盡可能的與豐段保持些距離,以免再遭清算。

這天,忽然有下人前來稟告,說門外有人前來求見。而且是一年輕人,面孔極為陌生,不似鄭人,只說是有極為要緊事要找駟顓。

駟顓也不明所以,但保險起見,便還是讓他進來。只見此人大搖大擺的進來,竟還只是一剛弱冠的少年,來到駟顓面前後,也是客客氣氣的朝著駟顓行了一禮。

駟顓心中疑慮,回禮之後,方才開口道:

“不知足下該如何稱呼?”

“在下範蠡!見過大人!”

駟顓本意是想要得知此人究竟是何處的名望,誰知此人卻只通報了姓名,且沒有進一步做任何的介紹。

“哦?範家?”

駟顓對此也甚是迷惑起來,一時只能是把他與晉國的範氏是牽扯到了一塊,但又不能確定。

“那足下遠道而來,不知卻是所為何事?”

“只因聽聞大人府上近日有尊者不祿,特來拜望!”

“哦,有心了。只是……恕在下愚鈍,不知足下究竟是代何處名望而來?”

“蠡乃是受我家先生之命前來!”

駟顓淡然道:

“你家先生?”

“李然,李子明是也!”

範蠡的回話讓駟顓不由得一怔,聽罷過後,本能的便想要命人上前捉拿,但是看到他鎮定自若的模樣,但還是按耐住了這個想法來。

“哼!你這可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範蠡來此,其實也並非李然派來的,而是範蠡自己判斷局勢而做出來的決斷。

他這幾日在城內看得極為真切,如今這鄭邑上下確實因為豐段的死而陷入混亂。

但豐段的勢力猶在,畢竟樹大根深,其同黨也是在暗處蠢蠢欲動。

子產大夫也依舊是處於威脅之中,輕易是不敢出得遊府。

鄭邑現在的局面屬實不明。

而範蠡,則是通過駟顓近期的不作為,敏銳的嗅到了其意味。

或許,這駟顓是一根可以嘗試去撬動局面的撬棒也未可知。

畢竟,之前的陣前對話,範蠡便跟在李然身邊,亦是曾觀察過駟顓。

他知道駟顓此前其實之所以領兵前來與李然作對,不過是為了能夠“忠於職責”。而其內心,卻是不忍見到這般同室操戈的。

所以,若駟顓能被他就此說動,打開城門迎接李然進城,那麽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子然大人,如今鄭國局勢紛亂,朝堂昏暗,鄭國百姓苦於豐段之暴政久矣。如今正值此鄭國危亡之際,若大人不能當機立斷……只恐駟家也將是萬劫不復啊!”

駟顓這時聞言,突然擡起頭來,仔細端詳了一番此人。而後,這才猛然是想起,此人在此前原來是見過的!

“足下確是膽略過人,但駟某卻為何要聽你的呢?呵呵,你當真以為自己還能活過今日嗎?”

駟顓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殺意,範蠡冷靜道:

“子然大夫若現在想要殺我,可謂是易如反掌。但是殺了範蠡之後呢?子明先生入城討逆,子產大夫重執權柄,這乃是必然。子然大人若非要如此一意孤行,逆勢而為,那想必,駟家這幾代人的基業,就要毀在大人的手中了!可惜……可惜啊!”

駟顓眯著眼睛,亦甚是嘲諷的回道:

“呵呵,豎子當真無禮!我們駟家究竟如何,難道還需要聽你一無名小卒在這妄言不成?”

“呵呵,在下確屬無名之輩。但如今鄭國的局勢,是任何明辨之人都能看得通透的。子然大人既身為駟家宗嗣,當要為駟家的長遠著想。子然大人,如今一切您尚可把控,到底該如何抉擇,難道還需要蠡說得那麽清楚明白嗎?”

駟顓深深吸了口氣,隨後站了起來。

“哼!那依你之言,那駟某是不是該現在就去打開城門?去迎那李然入城?哼!莫要在此信口雌黃了!我們駟家,本就是與豐氏同氣連枝,何況駟某又此前是與那李然是交了手的!梁子早已結下,難道那李然還可護得我們駟家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