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孔子說南蒯叛季氏

晉國既然無意幫自己,那魯侯稠便想到了去楚國找李然。

恰逢當時楚靈王所營造的乾溪台落成,正廣邀天下諸侯前去道賀。

魯侯稠便以此為契機,朝野之上便提出了要親自出訪楚國。

魯侯稠的這一舉措,可謂是名正言順。所以,季孫意如當然知道魯侯稠的用意,但也並未當場點破。

只是,他自然也不會如此輕易讓魯侯成行。於是,便讓孟僖子(孟孫貜)作陪,其目的就是利用孟孫貜的不通周禮,好讓魯侯稠於諸侯之間出醜,令他其知難而退。

之後,魯侯稠在孟孫貜的陪同下出使楚國,並由此途徑鄭國。

而魯侯稠在鄭國,由於孟孫貜的過失,不知該如何答禮,所以的確是出了極大的洋腔。

這自然是使得魯侯稠顏面掃地,但這也並沒有打消魯侯稠要入楚求援的決心。

只是,最終還是事與願違,當他們一路趕到乾溪,恰巧那時李然已經離開了楚國。

而楚靈王也正準備大舉伐吳,更是對於季孫意如代表魯國曾資助吳國一事是耿耿於懷。所以,對魯侯稠也是愛理不理,不管不顧。

魯侯稠說起自國的事情,楚靈王興趣索然,揚言並無意插手魯國的事。魯侯稠見此,大失所望,只得怏怏回國。

不過,這次楚國之行雖然一無所獲,卻也最終導致孟氏宗主孟孫貜對季氏的倒戈。孟孫貜怨憤季孫意如令自己難堪,故而跟魯侯稠反倒是越走越近。

孟氏作為魯國三個大家族之一,倒向魯侯稠,這也算得是魯侯稠的一個意外之喜。

只不過,季孫意如對於魯侯稠的舉動其實依舊是掌握得一清二楚的。

魯侯稠於暗中反抗他的那些事,他雖然明面上不作回應,但在暗處可也沒少使絆子。

所以,魯侯稠能做的其實並不太多。

他還需要等待時機,一個能徹底扳倒季氏的機會。

……

很快,一線曙光好像出現了。

魯侯稠在一次與孔丘的交談中,竟是意外得知了居然還有南蒯這麽一個人。

南蒯乃是季氏的家臣,是費邑的邑宰,而費邑乃是季氏的主邑。

因為南氏替季氏看管費邑已歷三世,費邑的民眾也早已習慣只認南氏而不知季氏。

所以,季孫意如在繼承季氏宗主之後,對這個家臣是極不信任。每每內部封賞的時候,也都會故意把遠在費邑的南蒯給故意遺漏掉。

所以,南蒯對季孫意如也是極其不滿,當然他更知道這木秀於林的道理,也知道季孫意是遲早有一天會將他清算。

很顯然,孔子在季氏當差的這些年,通過其“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的極強社交天賦,對於這些個季氏家族內部的八卦消息也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所以,當孔丘獻計於魯侯,並陳述其中利害之後,便自告奮勇要替魯侯前去策反南蒯,一同反抗季氏。

魯侯稠聞之大喜過望,於是修書一封,交給孔丘,讓孔丘前去暗中遊說南蒯。

孔丘得到君命,自是不敢懈怠,連忙奔赴費邑去找南蒯。南蒯不認識孔丘,雖然孔丘也在為季氏做事,但其畢竟地位低下,認不出也實屬正常。

所以,南蒯對於孔丘的到來,也不甚關心,甚至都沒有屏退左右。

孔丘淡然一笑:

“南大人,今日丘乃是代叔仲大人前來拜見,實是有要事相商!”

孔子此時特意規避“叔孫”,只提“叔仲”,實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南蒯也是頗為有些奇怪的看著面前這個身材高大的人,稍一猶豫,還是讓旁人退下。

很快,大堂裏便只剩下南蒯和孔丘,孔丘見再無旁人,這才開口道:

“南大人,季氏對汝疑心甚重,大人可知?”

南蒯聞言,不禁大驚失色。雖說這早已是不爭的事實,但畢竟說起來那也是自家的主公,平日裏酒後亂說倒也罷了。現在在外人面前,自是不願多說。

“當年季武子對我南家恩重如山,沒有季武子,就沒有我南家的今天!”

南蒯很簡略的說了這麽一句,孔丘一聽,便知道有戲,他只說季武子對他有恩,但是對於現在的宗主卻是只字不提。

“南大人此言謬矣,雖然季武子對南家有恩。但歸根結底,南大人的一切,雖表面上乃是季氏所賜,但是實際上恐怕並非如此!”

“哦?何出此言?”

“南大人明鑒,季氏的權利說到底,也是魯侯給的。若無國君,又如何能讓南氏於費邑歷經三世而無憂?能在這費邑如此逍遙自在?”

南蒯低頭思索一陣。

“此言差矣,正所謂‘家臣不敢知國’,此為身為家臣之準則!故而即便是君恩,也難以替代家主!”

“自古以來,以天子為尊,諸侯只認天子,卿大夫只認諸侯,家臣只認卿大夫。此為天理,本就相安無事。但如今,朝綱不正,季氏更是八佾舞於庭,是可忍孰不可忍?況且季孫意如,如今既也已對大人起了疑心,難道大人就沒有別的想法?只顧在此方寸之地坐以待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