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 難養,真是難養

麗光一離開,李然就不再朝那邊看去。

而宮兒月也顯得有些無聊,看到李然竟在不遠處的涼亭發呆,便是走近了過來:

“先生,我想回去看看!”

李然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不由愣了一下:

“嗯?是回哪去?”

宮兒月翻了一下白眼:

“當然是回杏林教書的地方啦,我的那些同伴可還都在那邊呢。也不知道往後還能不能見得著她們了。”

李然揮了揮手,對此顯得也並無興致:

“姑娘來去不必相告,只管前去便是了。”

宮兒月聽罷,正要轉身離開,卻猶豫了一下,又扭過頭來勸道:

“我說你這滿腹的經綸,卻一天天窩在家裏正事也沒一件。既是這麽空閑,合該也應去杏林轉轉吧?那些子弟雖說都是拜的那個鼓包頭為師,但那鼓包頭如今在城中住著,你既是他好友,也合該替他分擔分擔些才是吧?”

李然知道,她口中的“鼓包頭”,指的就是孔丘。孔丘因其出生之時,前額凸起,狀如圩頂,所以才得了“丘”這個名。

李然聽他如此說孔子,這話若是旁人來說,那定是大為不敬的。但此刻從宮兒月口中說出,卻反而是將李然給氣笑了:

“呵呵,如今敢這般稱呼孔仲尼的,只怕也唯有姑娘了。”

宮兒月卻依舊是執拗道:

“走吧!你這閑著不也是閑著?你不去,我又如何去?如果只我一個人去,那未免是尷尬了些!”

宮兒月一邊說著,一邊竟是直接上手要來拉他。

李然見狀,急忙一個閃避。

但轉念一想,自己這段時間也確實對杏林不管不問的。

孔丘在擔任中都宰之時,也的確請他對杏林這邊多加關照一些的。如今想來,也確是有些辜負了友人之托。

李然念及至此,也不由是嘆了口氣,並站起身來:

“罷了,那你便隨我一同過去看看吧!”

宮兒月聽罷,不由是歡呼雀躍起來,並是笑道:

“好!那我們現在就走!”

李然點了點頭,當即二人出門,在大門口是直接遇到了褚蕩。

褚蕩見了也不多問,只管是跟在他們的後面。

宮兒月輕車熟路,直接領著李然來到了越女才人教授禮儀的地方。

言偃此刻正在給這些才人們傳授言行禮儀。

見得宮兒月徑直走來,不由是伸手扶額,頓感頭疼。

而李然和褚蕩則是在其身後也一並跟了進來。

言偃見到李然,頓是當即站起身來行禮道:

“原來是先生來啦!”

只因自從是得知了祭樂的死訊之後,李然便是只將自己給關在府邸之內,連大門不出的。

所以,如今見他竟是來了杏林,在言偃看來,這確是一件大好事。

言偃也顧不得搭理宮兒月,直接是迎到門口,李然向他也是拱手還禮,並開口問道:

“子遊,教得這些才人也甚是辛苦,卻不知教得如何了?”

言偃看了一眼宮兒月,她此刻正在和那些才人嬉鬧交談,言偃這才低聲說道:

“自從此女離開之後,這些才人總算是能夠定下一些心性來了。如今一切順利,不多時便可以送幾名佼者入宮了……”

李然聞言,不由是嗤笑一聲:

“呵呵,此女還能有這般的能耐?”

言偃回道:

“哎,此女確是難以管教,且還影響旁人呐!所以,先生能將此女收容了,真可謂是幫了偃一個大忙了!否則的話,偃都不知還要多久才能教完這些才人。”

宮兒月雖是在那跟才人們說話,但耳朵也是極為敏銳。聽到言偃的話,她頓是不高興起來。

她本來就不服言偃,當即是朝著這邊朗聲說道:

“是你作師傅的教不好,如何反倒是來怪罪起別人來了?當初也是你自己說的,所謂‘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怎麽?你自己教授的東西毫無樂趣可言,卻還要怪別人沒好好學嗎?”

面對宮兒月的這一通指責,李然和言偃竟是面面相覷,一時間也不知究竟該如何反駁。言偃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宮兒月見他二人竟也不作聲,便是愈發的肆無忌憚起來:

“再說了,你們自己也是常說的,君子要以‘忠恕’為要,而其中,又是以一個‘恕’字最為要緊才是。哼,說得倒是好聽。你既是身為君子,怎麽到我這,就不能‘恕’了呢?”

“依我看呐,你們也不必到處‘濟人’了,還不如給民眾多發點吃的用的,再讓他們來聽你們的話。民眾得了實惠,自然也就聽你們的了。像你們現在這樣,連我一個小女子都教不好,難道你們還想能教得好天下人?”

言偃只感覺自己是難以招架,他倒是萬萬沒想到,這宮兒月真可謂是口若懸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