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君子和而不同

豎牛恨李然,可謂是恨之入骨。

他看望著魯國的營地,想到了往昔的歲月。似乎是上天有意讓他們成為了生死宿敵。

要知道,對於所有為非作歹的人來說,他們都會有不得已的理由。

很顯然,在豎牛看來,他如今所做的一切,說穿了也都是拜李然所賜。

如果不是李然,他應該早就成為了祭氏的宗主,在鄭國是富貴悠悠的了。

如果不是李然,他那傻妹妹又怎麽可能鬥得過他?

他握緊拳頭,在心裏還想著如果抓住了李然,能如何報復一番,以解其心頭之恨!

想得半晌,正準備回營。

一個轉身,竟然看到一女子。雖是蒙著紗,但豎牛還是一眼就識出此人——這不是祭樂嗎?!

只不過,眼前的這個“祭樂”看起來竟然仿佛是更加的年輕。

但豎牛也知道,縱是再調養得好,人也不可能是返老還童的。

更何況,祭樂不是已經早就死了嗎?

豎牛心中一顫,而那“祭樂”從他的身邊走過,竟然也沒認出他來。

這人自然不是祭樂,而是宮兒月。

豎牛揉了揉眼睛,宮兒月突然回過頭來。

“你是何人?何故如此驚奇?”

豎牛看著宮兒月,語氣有些顫抖。

“小妹……是不認識我了?”

宮兒月眉頭緊蹙,看了好一會兒,只搖了搖頭:

“小妹?您是認錯人了吧?”

豎牛見狀,趕緊是用袖口把自己的連臉給掩住,並言道:

“哦,是錯認了,錯認了。”

然後,宮兒月也是莫名其妙的離開了。

而豎牛,在宮兒月離開過後,亦是匆忙趕回,不敢再在那裏逗留片刻。

他知道,他自己所犯下的滔天罪孽,如果真是祭樂,便不可能放過自己,他腦海中閃現出很多想法:

祭樂難道沒死?

但她為何又不認識我了?

這世間難道當真有起死回生之法?

豎牛回到自己的營帳,如此一來,更是不敢外出了。

但宮兒月又哪裏知道這些?她只是因為豎牛見她一副甚是詫異的模樣,這才出口相詢。既是無果,那她自然也不會去多想。

剛一靠近李然的營帳,只聽到李然正在和孔丘說話,於是便停下了腳步,候在賬外。

只聽李然說道:

“盡快安排魯侯歸國,不能耽擱,明日一早,仲尼派人去和齊侯打一聲招呼,我等便需要趕緊歸國了!”

對此,孔丘亦同樣是深以為然,並是回道:

“嗯,丘也是這般想的。那丘這邊安排明日離開之事!提前告之沿途的伏兵前來接應!還有境內的兵士做好萬全的準備。”

李然“嗯”了一聲,孔丘匆忙而去,李然將他送至帳口,卻發現宮兒月正心神不定的站在外面。

孔丘看了一眼宮兒月,躬身作揖,也沒有多言,只笑了一聲便是匆匆離去。

李然送別孔丘,回轉過身,便是問道:

“月,怎麽了?”

宮兒月歪了一下腦袋。

“剛才見到一人,兩眼直愣愣的盯我看了許久,眼神甚是詫異。好像是又將我給錯認了?”

李然本不以為意,只是隨口道:

“哦?那人如何相貌?”

宮兒月將豎牛的相貌描述一番,最後說道:

“這人年紀好似比先生還要年長一些,而那人最後似是直接奔去了齊營……想來,應該是齊人吧?”

豎牛乃是祭先的庶長子,比祭樂大近乎二十歲,算來確實要比李然年長。

而李然在聽到了宮兒月的描述後,心中不有一動,並是自言自語道:

“難不成……是豎牛?”

宮兒月問道:

“豎牛?聽著倒是有些熟悉……是不是以前先生曾與我提起過?”

李然稍微一個猶豫,還是將祭氏和豎牛,以及自己和他之間的恩恩怨怨是給又提及了一遍。

待李然說完,宮兒月不由是雙目圓瞪:

“此人竟如此人面獸心!竟連自己的父親、弟妹都不放過!真的是牲畜不如!”

李然也是難得目露兇光:

“是啊,內人……之所以會如此早亡,豎牛正是吾仇!”

宮兒月看到李然如此模樣,更是憤憤不平道:

“那……先生放心,我這就潛去齊營將此人誅殺,替先生報仇!”

李然聞言,急忙是攔住了宮兒月。

“他現在在齊國那邊,受到田乞庇護,豈是那麽容易的?月可別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宮兒月說道:

“這個人這麽壞,無論如何都要讓他付出代價才行!”

李然看著宮兒月,就好像是在看著祭樂,他甚是堅毅的點了點頭,並且言道:

“這是自然的!但是……還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