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以水濟水,誰能食之?

齊侯杵臼得到田乞的這個回答,也是十分滿意。

而這也正是田乞的聰明之處。

他能夠在不經意間,把對於自己有利的話給說得極其漂亮,而齊侯杵臼,也確確實實就吃這一套。

齊侯杵臼聽了不由是喜笑顏開:

“呵呵,那此事便待寡人在朝堂之上另行商議過後,再做計較不遲。只是……如此恐怕是要委屈田卿了!”

田乞低著頭說道:

“臣只求一心為君上分憂,田氏一切皆為齊國所賜,臣又豈敢有半分怨言?君上此言,可折煞老臣了!”

齊侯杵臼聞言,也是心滿意足的微微點了點頭,並是笑道:

“呵呵,很多人都說田卿不忠,只是他們並不知道田卿待寡人的心意啊!”

“田卿,自古以來,君臣之間能互不見疑者,比比皆是,但能善始終者卻並不多見,或臣負君,或君疑臣,或是後人有所相負。”

“寡人倒是希望,寡人和田卿之間,能給世人一個君臣的典範!豈不美哉?”

田乞急忙說道:

“臣誠惶誠恐!不敢另作他想,只想著田氏能夠世代忠於齊國,能報答齊桓公當年的收留之恩。以及……君上的知遇之恩!臣必將教導臣的子孫,世代侍奉齊國!”

齊侯杵臼說道:

“田卿若能有此心,那寡人也就安心了。”

……

再說梁丘據。

他在得到齊侯杵臼的指派後,便是只身前往魯營這邊。

來到主帳,見到孔丘,孔丘剛安排好明日啟程回返之事,李然碰巧也在。

梁丘據見到孔丘和李然,便是客客氣氣的躬身說道:

“在下梁丘據,見過二位大人!”

孔丘和李然對視了一眼,皆不明來意。在急忙起身還禮後,孔丘開口問道:

“梁丘深夜造訪,不知是所為何事?”

梁丘據卻不由是笑了笑:

“只因寡君覺得這幾日在夾谷,對魯侯甚有怠慢。然而,這可絕非是寡君的本意,故而希望在盟誓之後,也就是明日,特設享禮款待魯國君臣,還望魯侯能夠應允。”

孔丘有些驚訝的看著梁丘據,不可思議的說道:

“梁丘大人,按理你也應是知禮之人,怎會代齊侯提出如此的要求?”

梁丘據卻是微微一笑:

“寡君如此做,也是為了彰顯對魯侯的禮遇,這也無可厚非嘛。以在下之見,倒也並無不可嘛!”

孔丘看了一眼李然,也是不由心領神會,眯著眼睛道:

“梁丘大人,齊魯皆為禮儀大邦,難道周人的禮數,大夫還不清楚嗎?會盟之事現在已經完成,在這個時候設享禮,就是讓禮官無故勞累啊!”

“何況犧尊、象尊按理是不該拿出宮門的,美好的樂舞也不適合在野外合奏。所以,在夾谷這種野外地點舉行享禮,如果上述犧尊、象尊、樂舞都具備,則是拋棄了禮制。”

“如果這些都不具備,那就得需用秕子稗子這樣的替代品。用秕子稗子,對兩國君主而言,都算得是是一種屈尊,傳出去只怕是要讓二位君上名聲受辱的。”

“所以,還希望梁丘能夠好好規勸齊侯?享禮是用來昭明德行的。如果不能昭明德行,還不如是不舉行為好啊。”

梁丘據連忙說道:

“孔大人實在是言重了,寡君和魯侯在這夾谷相會,足見雙方之赤誠。”

“在這臨別之際,辛苦一下禮官,亦無不可啊。至於秕子稗子這樣的替代品,只要寡君認同,魯侯不嫌棄,倒也亦無不可嘛!”

孔丘聽聞此言,不由大驚。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梁丘據竟能如此的厚顏無恥!明明跟他說了這其中的害處,竟還與他在這是不依不饒。

而且,很明顯這享禮的背後也一定不是如此簡單的。

但孔丘此時又不想直接與他是撕破臉皮,所以一時大腦急轉,在急忙思索著該如何反駁。

李然見孔丘一時不語,便在這個時候說道:

“呵呵,久聞梁丘深得齊侯的信任。且與齊侯亦甚是相合。然而……今日一見,卻覺得也並非如此呀!”

梁丘據不明所以,不由是轉身側目看著李然道:

“哦?李太史是何出此言?”

李然至今還掛著洛邑典藏史的太史一職,不過近些年來,都是觀從代勞著。

李然只嗤笑一聲,並是繼續說道:

“齊侯雖不能明禮,然而梁丘大人卻應該是知曉的才是。然而如今,大人卻只一味的與齊侯是保持相同,卻反而淡忘了禮樂的規矩。這怎麽能說是與齊侯相和呢?只怕齊侯和梁丘之間,只不過是趣味相同罷了,卻是不及相和啊!”

梁丘據深吸了口氣,不由問道:

“哦?敢問何謂‘相同’,又何謂‘相和’?此二者間似乎並無區別我看,李太史怕不是在這是強詞奪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