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季氏家宰的職責

此時,李然卻是故作一聲長嘆:

“哎……只是眼下也無有人是比我更為合適的了。我若不去,又有何人可堪此重任?”

孔丘聞言,亦是搖了搖頭:

“恩公還是不可,恩公若親自前往,萬一被困在費邑,甚至是由此引來殺身之禍,那豈不糟糕?!”

李然又是來回踱了幾步,看了一眼子路,又故作嘆息一聲道:

“但是……眼下也沒有旁人更為合適了。”

只見孔丘也是不由嘆息道:

“哎……只因丘如今的身份特殊,也是不宜前往說之……”

這時,孔丘又順著李然的目光亦是落在了子路的身上。

孔丘這一下子,便是明白了過來。

於是,他當即是面向子路言道:

“仲由,費邑乃是季氏的主邑,你如今為季氏宰,其實……你倒是可以前去一試!”

子路聞言,雙目一瞪,甚是驚奇,更不由是一陣興奮,直接出列並是一個抱拳奇拜應承道:

“諾!弟子願往!”

李然微微是點了點頭,他知道子路也是個不會輕易認輸的性格,所以他又是以反語激勵他道:

“只是……此舉風險極大,公山不狃為人又極為謹慎。只恐子路並非是其敵手啊!若是……言辭上稍有不慎,只怕還會有性命之憂啊!子路果真有信心?”

子路聽得李然這一頓反向PUA,果然是好勝心驟起。

只見他是一聲嗤笑,並是拍胸言道:

“先生為何這般小瞧了仲由?昔日,恩師由前往季氏做這個家宰,其所為的就在今日!仲由願立下軍令狀!若不能促成此事,先生與尊師盡可拿我是問!”

李然和孔丘不由是對視了一眼,並是各自都微微一笑,並點了點頭。

隨後,孔丘又轉過身,是與子路言道:

“既如此,仲由千萬要小心從事!另外,為師待會再修書一封與你,你可代為轉交給公山不狃。他若是見此信劄,必不會疑你。”

李然聽到孔丘如此說,卻不免也是有些好奇來:

“哦?仲尼是有何妙計?一封書信竟能有如此奇效?”

這時,只見孔丘的臉上竟是略帶著一絲慚愧之色:

“呵呵,其實此事……確是說來話長啊……”

原來,這其中竟還有另一番隱情。

【話說,當時在季孫意如剛死沒不久後,陽虎便開始著手於肅清季氏。

公山不狃則亦是裝出一副力挺魯國公室的作派,竟公開支持陽虎的“張公室運動”。

並且,他還派過人,來到杏林,特意是邀請孔丘前往費邑。其實,也就是想請他出山來為自己站台。

而彼時的孔丘,在經過一番思考過後,他還真是欣然答應,並已經準備前往費邑。

當時,子路在得知了師父的這一舉動之後,卻是連忙出面阻止:

“就算沒有地方去了,又何必跑到公山氏那裏去呢?”

而彼時,孔丘在面對子路,也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召我去的人,又豈會讓我白去一趟嗎?如果那人真的任用我,我就會使周朝的政德在東方復興!”

只因彼時的孔丘不曾受到重用,可謂志向難伸。

而他也知道陽虎的目的其實並不單純,孔丘當然了解陽虎的為人,更知道陽虎到底是想要幹什麽。

但是公山不狃卻是不同的,他當時對公山不狃並不了解,所以,對其真實想法也沒有更多的考量。

那時,子路也是個直性子,當即說道:

“恩師總是將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放在嘴邊,如今卻為何要去費邑?這……恐怕是大為不妥吧!”

“從前我聽先生說過:‘親近那些為非作歹的人那裏,君子是不去的。’現在尊師卻又準備去費邑,到底是什麽道理?”

(子路曰:“昔者由也聞諸夫子曰:‘親於其身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子之往也,如之何?”)

“陽虎的所作所為,不管怎麽說,終究還是依附在魯侯之下的。但是那公山不狃呢?則是毫無底線的支持陽虎的行為,這是什麽行為?分明就是一個亂臣賊子!恩師萬萬不能去,還是專心在杏林教書為好!”

“還望恩師能夠三思而後行!”

“三思而後行”,這種話原本都是孔丘教育自己的弟子所說的,而當時卻被子路給拿來教訓自己,這也是令他當時不由苦笑一聲:

“是的,為師確實說過這樣的話。但是,為師不是也說過:‘堅硬的東西是磨也磨不壞的;潔白的東西,是染也染不黑的。’難道為師就只能當做一個葫蘆嗎?就只能只掛在那裏而不給人吃嗎?”(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堅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緇。吾豈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