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三章 醉酒

李然接著酒勁,竟然以其名字的由來點撥了一番顏回。

只因傳聞顏回乃是寒冬臘月,下水撈書簡的時候,落下了病根,以至於英年早逝。

李然自穿越以來,卻是極少點破所遇之人的下場,而如今他酒確實是喝了不少,竟是借著名字的由頭說出顏回日後結局。

眾人詫異,顏回自也不知道李然這些話的用意,只當是先生酒後胡言。

但即便如此,顏回卻依舊是畢恭畢敬的回道:

“弟子顏回,謹遵先生教誨。”

李然和顏回各自將盞中酒飲盡,顏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李然這時已經有些搖晃的感覺,坐在那裏,不由得傻笑一聲。

孔丘見狀,不由是上前攙扶道:

“恩公,感覺如何?”

雖然說孔丘說要盡興,但是也擔心李然喝的過多了。

誰知李然卻是揮了揮手:

“感覺將將好!叔於狩,巷無飲酒,豈無飲酒?不如叔也!”

李然確實是醉了,這一句詩經,所言乃是誇贊這個叫“叔”的人酒量。而李然在此引用,則是不免是有些自誇自擂,指的是沒有人能比得上他的酒量。

孔丘聞言哈哈大笑。

“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孔丘也是興起,甚至隨著燕樂拍板,甚有節奏。

堂下弟子,甚至有些是離席而燕樂起舞。李然也在這樂器聲中,感覺到整個身子都有些飄飄然了。

李然又自顧喝了一盞酒,迷迷糊糊中,看著那些弟子們在跳舞,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祭樂的身影。

“樂兒……”

李然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穿的衣裳,這正是祭樂當年親手所縫制的深衣。

李然緩緩道:

“綠兮衣兮,綠衣黃裏。心之憂矣,曷維其已。綠兮衣兮,綠衣黃裳。心之憂矣,曷維其亡。綠兮絲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無訧兮。絺兮綌兮,淒其以風,我思古人,實獲我心。”

李然由身上所穿的衣裳,想起了縫制這衣裳的妻子,物在人亡,黯然神傷。詩中兩言“憂”、“思”,意深語淒,表現出無限的悲郁之情。

綠衣黃裳是故人親手所制,衣裳猶穿在身,而斯人已去,痛哉哀哉,反復詠唱,讓人為之落淚。

眾人聽到李然吟唱,盡皆止住動作,只靜靜的聽著,而李然已經是淚流滿面。

孔丘知道李然心中所痛,也是嘆息一聲。

李然已經步出座位,手中還拿著一盞酒,一飲而盡,扶著旁邊的柱子,突然猛然一甩酒盞,酒盞砸在地上頓時粉碎。

“三桓危害魯國久矣!正是因為有這些權卿的存在,樂兒才會遭此大難……昔日暗行眾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四國大火……更是人神共憤!”

“樂兒,為夫未能保護的了你!即便是報得此仇,又有何用?!……為夫實在是對不起你……為夫真恨不能除盡天下權卿……讓暗行眾永無立足之地……”

李然確實是醉了,其內心深處,對於季平子,對於權卿,甚至是對於暗行眾的仇恨,是一股腦的發泄出來。

孔丘也喝了不少酒,但是大腦還是清晰的。聽到李然的這些話,也是不由驚出一身冷汗!急忙上前攙扶住李然:

“恩公,你醉了……喝多了!”

李然搖搖晃晃的說道:

“我……沒喝多……我還能喝……”

孔丘知道不能讓李然再說下去,當年的三桓固然再可恨,但是也正如李然當時所說的那樣。時至今日,天下大勢已不在公室,天下權卿更不可能盡除。為今之計,只能是以教化育人,因勢利導,讓天下再重歸太平。

所以,即便李然再不心甘,再委屈,這種不利於內部團結的,諱莫如深的話,是絕對不能當眾說出來的。

孔丘見勢頭不對,便趕緊朝範蠡喊話道:

“少伯!”

範蠡也知道李然這些話不該說出口,匆忙趕了過來。

孔丘囑咐道:

“少伯,先生喝醉了,你帶著他回去歇息吧!子正和子有,你們趕緊護送恩公和少伯回去!”

公良孺和冉求也是來到李然身邊,攙扶住他,李然幾乎是被架著離開筵席,孔丘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朗聲道:

“今日子明先生所言,乃是醉酒之言,弟子們切不得對外宣揚!聽到沒有!”

在場的弟子們則是齊聲回道:

“諾!”

李然被攙扶回到府邸,宮兒月正巧安頓麗光睡下,看到李然踉踉蹌蹌,當即關切的上前扶住李然。

公良孺和冉求見此狀況,於是松開了手,公良孺躬身作揖道:

“既然已將先生送到,那我們便先返回了!”

範蠡深鞠一躬,說道:

“二位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