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走,去乾清宮!

其實朱厚照很想直接說,就是父皇你不要怕了那幫大臣。

說到底他們又能怎麽樣?

但有的人天性是這樣,與人起一點爭執,心裏就開始發抖。

不過,這個話兒子對老子、老子還是皇帝的話其實不太好說。

反正也不是最重要,朱厚照便說起關鍵的,“父皇,從楊廷和來的信上看,他在青州的分田一事,推進難度頗大。說是有些縣較為順利,其實也令人憂心。”

“嗯?為何?”

皇帝不懂基層的貓膩。

“很好,是因為都分給了有頭有臉的人,官紳一起私下裏把這事兒給解決了。真正沒有田的人,卻拿不到……唉。”

說到這裏,朱厚照都忍不住嘆氣。

王朝到了中期的時候,很多問題是積重難返。

對於他這個後世之人來說,想要做點事情,但奈何沒有得力的人,滿朝的貪官,殺了一個,不過就是把張貪官的錢放到李貪官手中,有什麽意義?

好不容易能忽悠幾個替他幹活的,還有一幫混蛋要動他的人。

所以朱厚照是真的想幹人了。

弘治皇帝那邊一看太子嘆了氣,心中忽然慌了起來,他連忙起身去拉上朱厚照的手:“照兒不必心急。朕也知道,如今的天下已是積弊叢生,想要改都不知從何處入手。但這江山,遲早是要落在你的肩上,你若是心灰意冷,父皇還怎麽能放心?”

“照兒先順順氣,不論如何,你還有父皇,父皇是怎樣都會支持你的。誰叫你是我生出來的?”

朱厚照聽了這話還算有些安慰,

至少皇帝靠譜。

“叫父皇擔心了,其實也不是兒臣心灰意冷。只是許多事都很簡單,但他們還是要犯這個忌諱。浪費他的時間,也浪費兒臣的時間。就說這次分田之事,上上下下都知道兒臣在關注,那幫山東的官員還是要上下其手,從中貪墨,有什麽意義?”

齊寬都殺了,還少了你?!

朱厚照心思也靜了下來了。

不管怎樣,他還是要抓住主要矛盾。

“父皇,兒臣的意思,還是百姓為重。涉及分田的幾個地方,父皇要派得力的錦衣衛過去了。不能他們在奏疏上寫著分好了,咱們父子就信了。不去瞧瞧,兒臣實在不放心。”

“準奏,準奏。”弘治皇帝現在答應的比剛剛更幹脆。

仿佛這些事情都沒有他哄兒子開心更為重要。

“還有那個楊廷和,太過書生氣,既然知道有些縣是這樣分田,還客氣什麽?”

皇帝繼續撫著他的背,哄著說:“似乎朕每次叫你來乾清宮都是不好的消息。來,這次我給你看個好的。”

“什麽?”

朱厚照沒想到皇帝還賣起了關子,只得他自己捧著奏疏細讀,“這王越還是寶刀未老,哪怕賦閑十五年,真上了戰場胸中也還是有韜略的。想來再過幾月就可以聽到捷報的消息了。”

王越已經決定要攻賀蘭山,他到那個地方幾個月了,除了巡視之外,還沒真的做過什麽。

朝廷沒有催,因為朱厚照不讓催,軍事行動就從軍事角度來看,不要讓政治影響它。現在,王越總算是要動了。

“說不定,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打起來了。”

朱厚照則想起了王守仁,不知道那個小子有沒有什麽進步。

這麽說起來,其實國家能用的人才也沒那麽少。

他的信心又多了幾分,

“父皇!下旨吧!”

……

……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

聖旨一到,錦衣衛如山洪洶湧。這次比上次還要簡單。

錢桂在屋裏潤色給友人的信,講述京中近來發生的事情,沒想到忽然聽到一腳踹門聲!

“錦衣衛辦案!其他人等避讓!”

錢桂心中一驚,錦衣衛?!他可是左僉都禦史!難道皇上要抓禦史?

他心中慌亂、筆下生錯,墨水濃濃一劃,毀了一整張紙。

錢府裏下人、女眷全都慌做一團,尖叫的尖叫,奔跑的奔跑。

那個領頭的錦衣衛像是熟悉錢府的構造一樣,直奔書房而來。

家裏的夫人動作也不慢,和女兒一路奔跑過來,“老爺!怎麽錦衣衛來了?可是出什麽事了?”

“別……別慌……”錢桂把夫人和女人往身後推,自己深呼吸一口,砰砰亂跳的心稍微好了一些。

砰!

書房的門還是被撞開了。

一個人高馬大的錦衣漢子,腰間系著繡春刀,出現在他的面前。

“左僉都禦史錢桂可是你?”

“正是在下。”

“拿下!”男低音雄渾寬厚,

喊得錢家夫人和女兒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不要!”

“什麽要不要的,錦衣衛辦案,難道你想抗旨?腦袋都不想要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