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王守仁被貶

京城之中殺得人頭滾滾,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害怕,其中也有興奮的。

這個人叫王守仁。

弘治十二年的乙未科科舉還是照常舉行了。

狀元被皇帝授予了一個叫倫文敘的廣東人,榜眼叫豐熙,是個瘸子。

在封建時間,一個瘸子能把榜眼這個位置拿下,可見他的才能是不一般的。

朱厚照當初初的那到策論的題,也是他答的最好。本來也有人要給他狀元,大明朝狀元是個瘸子……皇帝覺得不好。

太子也無所謂,反正將來成就如何,也不在於這個名次。

學歷只是敲門磚嘛。

王守仁則高中二甲進士第十七名。

應該是弘治十一年的西北之行影響了他一點,否則名次估計會更加靠前。

四月時,他被授觀政兵部,因為其喜愛軍事的特點,朱厚照又通過吏部將他調整為兵部主事。

待了三個月後,到七月份時他寫了一篇奏疏,但上疏之前,先去書院之中找了王鏊。

如今的書院已經比最早的時候熱鬧不少了,

甚至於之前皇太子所說的女子醫館也在京城之中開辦了起來,坐館醫生就是談允賢,她自己又看病,又在書院的女子醫學宮中教授醫術,每日時間都要拆開分兩半用,很辛苦,但是至少比之前那樣行醫困難要好上許多。

女子醫館開辦後,成了京城裏最為特別的一件事情,雖然時人也有說過其不好的,但當家裏的女眷生病,一個一個的還是送過去看了。

畢竟,比起讓男大夫望聞問切,還是女大夫方便點。

除了醫學宮,王鏊擔任院長的往聖學院也是經常擠滿了一屋,隨著時間延長,漸漸的開始會有定期的文會,專門就‘經世致用’這套學說進行系統性的辯論。

朱厚照要的就是這個慢慢散出去的影響。

至於軍學院,則安靜許多,反正就是那三十人的事。

王守仁去拜見王鏊的時候,王鏊正在和張天瑞商量事情。稍微等了一會兒之後他才進去。

王鏊也是許久沒見他了,見面就道:“說起來,最近因為太過忙碌,還未向你道賀。你當初說過,令尊阻攔你過甚,其緣由便是因為科舉。這下好了,總算得償所願。”

王守仁在王鏊面前還是會謙虛一些,他行了個大禮:“是晚輩不對,弘治十一年,晚輩在甘肅得守溪先生教導,還未來得及言謝呢。”

“與我就不必如此客氣了,”王鏊問道:“怎麽了?今日來此是有什麽事?”

當然是有事才來。

王守仁很是正式的問了一句,“守溪先生,當日在甘肅,張坋、朱明志所行之事守溪先生還記得麽?”

“怎麽忽然提起那兩人?”

“太祖皇帝當年設衛所制,軍卒閑時種地,墾荒屯田,如此不費銀而養百萬軍。而如今呢?就如那甘肅鎮,邊軍戰力之弱、軍卒生活之苦已是難以想象,衛所制怕是名不副實了。”

王鏊臉色一變,

他是萬沒想到王守仁跑到他這裏說出這一番話。

“伯安(王守仁字)慎言。”

“不,守溪先生,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王守仁拱手向皇宮的方向作揖,“殿下因知道下官喜好兵事,所以中進士後,特調下官觀政兵部,而後又授兵部主事,幾個月來,兵部整軍大有成效,甲級八衛每日操練,假以時日必為一支虎軍。可邊軍呢?邊軍怎麽辦?”

“殿下賜予下官厚恩,自然是要下官操心國事,以為效用。可自四月以來,下官每日去兵部當值,進了出、出了進,如今尚無只言片語獻於殿下。下官心中實在難安。”

“因而便想到當初在西北之經歷,邊軍之弱,在於士兵生活困苦,生活困苦在於無田,無田則因軍官欺占普通士兵之田。”

王鏊聽明白了,

王守仁是立功心切,在兵部晃悠了三個月,心裏有些急了。說起來他二十七歲,年輕、又剛中進士、去年還在甘肅立了功,所以難免急切了些。

能發現那些問題,也算是他眼光獨到。

敢寫出來、說出來,更說明他秉公無私、勇氣可嘉。

但王鏊還是伸手阻止,“伯安,你不必說了。我與你父親實庵先生有同僚之誼,與你也有數月之交。你自稱晚輩,若真的將我視為長輩,就聽我一句,此疏萬不能上!”

王鏊這個話讓王守仁萬分不解。

“為何?當初在甘肅,我與守溪先生共同對敵,對付的就是張坋、朱明志這樣占士兵之田的貪瀆之人。張坋被捕之後還叫囂,天下不獨他一人這樣做,為何就只抓他!現在聽守溪先生這樣的話,下官更加不解了,難道就真的只能抓張坋?是因為那些人太多了嗎?可如今殿下監國,殺貪官、懲外戚,只要是侵奪民田的,全都處置了。為何不能將軍屯也翻出來整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