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皇帝心胸

有了皇帝的首肯,錦衣衛就開始抓人了,為首的有三人,江同祖、馬益謙、陸孟。

並沒有直接的證據顯示這些人和行刺皇帝的大案牽扯在一起。

不過僅憑他們私下裏所散得那些怨氣,也足夠抓他們了。

而行刺的消息一經走漏,一下子便驚動了滿朝的大臣,內閣三位閣老再加六部尚書,以及大理寺卿、都察院等朝廷重要的大臣,要麽是給皇帝上疏規勸,要麽就遞條子入宮面聖,其他一些臣子就更不必提了。

這也是朱厚照煩躁的地方,他出宮一次碰上這種事,以後這些儒學的老頭估計要更和他煩了。

這幾日,後宮因為此事不安寧,乾清宮也是如此。哪怕是一向‘縱容’他的王鏊也出言稍生硬了些。

“皇上身系天下萬民,肩負祖宗江山社稷,禦極以來頗多善政,也一向穩重,卻不知緣何總是沉迷於出宮野遊,且原先只在皇宮,漸而又遠離京師,京師乃為國本,稍有差池便是地動山搖。臣誠拜乞懇,伏望陛下以社稷為重,再不行此類事!”

“先生不要急,朕走得遠也帶了不少人,所謂的刺殺只是有驚無險。”

“陛下!”

“好了,好了。朕答應先生,至少今年不會再隨意出宮了。”

王鏊算是了解皇帝的,聽到這麽句話,便不再過多去煩了,只是說道:“陛下,您真是嚇死老臣了。萬一有什麽閃失的話,老臣便也舍了這條老命算了!”

“神武衛、錦衣衛和東廠都叫朕給帶上了,能出什麽事?而說起來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些人不鬧一下,朕還不知道就在京師還藏了那麽多心懷反心之人!”

“微臣入宮的時候,錦衣衛已經在抓人了。”

“朕卻沒見幾封說廠衛之害的奏疏。”

“行刺天子是天大的罪。”

“先生就從不擔心朕會讓廠衛之害加劇。”

王鏊拱手,“陛下待老臣以國士,臣也明了陛下之志。所謂廠衛之害,是在君主軟弱或是昏庸之時才有的,發生在正德朝是絕無可能。”

朱厚照心裏舒坦,“知朕者,先生也。”

“不過,微臣也懇請陛下,盡力勿要牽連過多。”

“這話已經囑咐錦衣衛了。”朱厚照不再提此事,轉而問道:“朕出去了兩日,可有什麽其他的事?”

王鏊點點頭,“關於賓之先生。”

“李閣老?他怎麽了?”

“臣已盡力挽留賓之先生,不過他似乎去意已決,這些年來他接連喪子,擔著內閣的重任還好,這一卸下來,心志便枯了。”

朱厚照抿著嘴唇。

“人活著總要有個奔頭,他已無子,再無事,一年便如十年老了。再說,這重任不是還沒卸呢嗎?”

“是,可他確實無意廟堂了。”

“他是哪裏人?”

“祖籍是湖廣,不過他從小就隨父在京城居住。”

“京城不好,許多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心裏難受。朕給他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不如就讓他到應天。調現在的應天巡撫何鑒入京。何鑒兩任巡撫地方,宣其入京為上。”

何鑒這個人,是傳統的儒家士大夫。

但他用實際行動來維護自己的清名。不是沽名釣譽之輩,所以其實所謂的名氣即存在感,不是那麽強。

他原先在河南任過知府,遇到災荒之年,他開倉賑濟,倉糧不夠又處處籌糧,更為難能可貴的是,他還想方設法給百姓貸款、牛種,具體的實踐‘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

應天巡撫又是比較重要的職位,其治下蘇州府、松江府,每年的錢糧都冠絕兩京一十三省。這兩年他做得還是不錯的,種田種不出物資極大豐富的社會,但是他關心百姓疾苦,重視農桑水利之事,且沒有惡名,這在封建時代,已經屬於造福一方了。

當初派他去應天任巡撫就是看重他在河南、山東、四川等豐富的地方履職經驗,而且他是從知府、布政使衙門參政、右布政使、左布政使、布政使、巡撫這樣一路路坐上來的。其實是朱厚照比較看重的官員。

現在地方官都幹到巡撫了,也差不多了。

“陛下屬意他到何處任職?”

朱厚照略作思考,“調任工部左侍郎。”

這話一出王鏊就明白,其實是為了讓其接工部尚書。

現在的工部尚書曾鑒已經七十三歲了。滿朝之上,就屬他年紀頂大的了。另外的禮部尚書林瀚,與曾鑒一樣,也是宣德九年生人。

不過林瀚的身體好很多,而工部尚書曾鑒已經幾次告病,七十三八十四,這個年紀了如果老是生病,身體是熬不住的。畢竟就是年輕人連翻生病,也要虛弱一段時間。

問題就在於李東陽會改變主意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