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 再用張驄
朱厚照快步走向邊上的侍從室,喊道:“景旸,將前幾日大同總兵石奉所上的奏疏給朕拿過來。”
他這一喊,連帶著靳貴和謝丕都得站起來。
景旸也連忙稱是。
他記得石奉有稟報,火篩部在大同有零星的縱兵入寇之舉。
這其實也不是火篩膽子大,實在是草原物資匱乏、生活困苦,不指著搶一點兒,基本是不能成活的。所以很難完全杜絕。
朱厚照這個時候是隨意找個理由,然後自己回到禦案之下寫親筆信:他要讓王守仁自己派兵巡邊,北驅韃靼。
河套三鎮本身就是兵精糧足,王守仁絕對有這個實力。
只不過原本是要等他這個皇帝親征,但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個事,若是因為他自己的私欲而放任蒙古部落逐漸恢復實力,最後釀成相對嚴重的後果,這就是大事了。
朱厚照允許自己在小事情上任性,比如充實一下後宮,但這種大事還是不能胡來。
沒有他這個皇帝,征漠北就不需要組織三十萬、五十萬這種大軍,王守仁手中的騎兵就足夠稱霸草原了。
雖然有些遺憾,不過以後還是有機會,王守仁也不會一下子就打到狼居胥山。
天子正在書寫之間,尤址悄悄的靠近,稍等了會兒,眼見天子端起紙張吹了一口,他便上前說道:“陛下,西北大捷以後,京裏是好一番熱鬧。才子們各顯神通,可是出了不少佳句。”
朱厚照一邊把信折好,一邊說道:“又有什麽稀罕事了?說來聽聽。”
“誒。據奴婢所知,這幾日以來京中各處酒樓全都是人滿為患,才子們憑酒作樂,共慶封疆大事,其中有一首詞,奴婢以為最好。”
“你什麽時候也愛好詩詞了?”
“附庸風雅嘛。”
朱厚照嗤笑一聲,“好,朕索性也無事,你念念看。”
“是。”尤址擺了個相對正經的臉,嗓音也沉了沉,“馬映漢陽雪,旗包隴右風。聖君憂邊患,河嶽見軍功!”
這後兩句嘛,旁人念朱厚照還有些感覺,偏偏從這個老太監的嘴巴裏出來然他有點別扭,“難為你了,為了拍馬屁,還得背首詩。”
尤址故作冤枉,“陛下,這可不是奴婢說的,是外面才子們所公認,還都說寫的好呢!”
“便只有這一首?”
“自然不止,另有一句,倒也傳得廣。廟略占黃氣,精神貫白虹。丈夫期報主,看取寶刀雄。”
“有志氣,比拍馬屁的好。是誰寫的?”
“好像……是叫夏言。”
朱厚照微微一頓,“誰?”
“是叫夏言。”
這個人,一般還是知道的。
嘉靖年間,或許是這個皇帝太過於精明,所以誕生了一批很厲害的名臣。
夏言就是其中之一。
夏言為官一是廉字。與他同朝為官的張驄因為有嫉妒人、不容人的老毛病,所以曾經想過收拾夏言,但是始終找不到夏言犯罪的證據,哪怕在貪墨成風的政治氛圍中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
其次是硬字。夏言的脾氣非常火爆,與人講話從不客氣,在他之前的張驄手段比較狠,比如說整治吏治、清查田畝,夏言不僅全盤繼承,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也是他後來被陷害,但無一人為其說話的主要原因。
總得來說,也是一心想做事的一代大臣了。
“這個夏言,現在是……”
尤址接話,“是舉人。”
“喔,那可惜。”
“要不要奴婢……”
“不要多事,讓他自己去考。”
“是……”
夏言這個名字,讓朱厚照忍不住想到張驄。
這兩個人都是嘉靖年間非常有能力的大臣,張驄現在是大理寺卿,這個職位很高,但大概與他期望不相匹配。
尤其是在正德朝,因為正德皇帝要做許多事。
幹好那些皇帝交代的具體的事的大臣才會受到重用。
比如說楊廷和,看似不溫不火,但先是推廣紅薯,然後重議禮教,本身還是閣臣,這種人對於那些在他下面的人來說,就很絕望,你怎麽才能翻過這座山?
他的地位也比一個大理寺卿要穩很多。
但張驄有此結果,也是性格使然,正德五年,他與錦衣衛副使麻斌相交過密,引起天子不滿。
繼而從原來的青雲直上變得像如今這樣可有可無。
而且他一朝得勢之後,為人較為囂張,在朝堂上猛打猛撞,雖說都是奔著皇帝的心意去的,但朱厚照也得顧全大局,朝廷又不是為他張驄開的。
正德八年以後,不論是皇帝召見的次數還是具體負責的事情,張驄都逐漸落於人後。後來更是讓他去做了大理寺卿,幹的就是得罪人的活。
要知道原來作為軍屯的直接參與者,他可是經常與皇帝直接交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