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八章 正德三十五年之皇帝與將軍

一等親王的爵位都出來了,皇帝傳達出的聖意是如此的明確。

原本這件事僅是讓睿親王和科學院一起商量,就是先提出一個資金計劃而已,但才第二天內閣就把手伸了進去。

作為內閣首揆,誰也不能說嚴嵩不能過問,更加不會得罪他。

於是乎這件事就變成了科技產業部、工部、戶部、少府、禮部等多個衙門都撲上去的大事,一個簡單的資金計劃,到了具體執行時就變成了動工和完工計劃。

禮部還能將就蹭個邊,因為這種鐵軌長距離的鋪設會讓人擔心風水被破壞,還有轟轟隆隆的走在鄉村間也容易與當地的鄉村風俗有些沖突,這些‘人的意識’方面的事情倒也不算是禮部專管,其實以前就沒怎麽關心過,但現在都被禮部自己提了出來。

說白了就是想等著機車上路的那天撈一份功勞。

禮部這樣就算了,後來吏部也覺得和自己有關,這麽個大項目需要不少得力官員吧?

甚至兵部都想出力,理由是似這種大工程,必定需要使用大量奴隸,甚至會引起百姓的阻工反抗,所以需要保證安定。

“我們的嚴閣老是怎麽做的?”

皇帝坐在西苑的湖邊安靜的釣著魚。

邊上尤址回答,“嚴閣老都答應了。”

“古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看來也是一朝內閣一朝臣,他初臨此位,總是要鞏固人心。隨他去吧。”

只要事情能辦成,對於采用什麽辦法他是很寬容的。

“就算如此,嚴閣老也得聽皇上的。”

“他們說讓吏部尚書夏言入閣,你以為呢?”

“奴婢覺得老天官與嚴閣老不是一路人。”

朱厚照笑了笑,沒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有人來稟報,說嚴嵩求見。

朱厚照欣然同意,另外還安排了一根釣竿。

這位歷史上鼎鼎大名的奸臣閣老終於也在他的手下走到了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看他逐漸走進,朱厚照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大概是錯覺吧,他看到了一個年輕而有朝氣的嚴嵩向他走來,一直到面前又變成一個老家夥。

“臣嚴嵩,參見陛下。”

“嚴閣老,你老了。”

皇帝忽然冷不丁講了這麽一句話。

嚴嵩愣笑了笑,“微臣六十又一,鬢發皆白,齒松骨軟,是老了。”

“若是朕記得沒錯,你是弘治十八年中的進士。”

“陛下春秋鼎盛,博聞強記,臣,確為弘治十八年進士。”

“那一年先皇崩逝,我年僅十五歲,一路走來真是不易,你自那時起入朝,三十五年來算得上是忠心耿耿、兢兢業業,咱們也算是君臣相得吧?來,坐下,陪朕釣釣魚。”

“微臣遵旨。”嚴嵩是一定要踐行規矩的,他坐也只坐三分之一,然後偏頭說:“臣蒙陛下不棄,多番委以重任,身為臣子受如此君恩,自是當思如何報答。若還能得陛下一句君臣相得,臣死而無憾矣。”

朱厚照說:“朕不要你死。從劉健開始,朕沒讓任何一個首輔大臣去死,雖說他們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去了位,但朕都盡力保全了他們的身後之名。

朝堂之上,人與人之間立場不同,相互不合,這太正常不過,所謂無黨無派,千奇百怪。但朕之所以不殺那些首輔大臣,便是不希望這種不合演變為惡性的相鬥。

你是朕心中認可的首輔,不過你行事不夠正派,許多人對你是心懷不滿的,即便如此,你莫要開惡性相鬥的先河,你這個位置坐得穩不穩,不在於他們說什麽,而在於朕想什麽。”

嚴嵩手一抖,立時就要站起來,“陛下,臣豈敢如此?”

皇帝則神態輕松,拍打著他的胳膊,“坐下坐下,不要一驚一乍的嚇跑了朕的魚。”

“陛下,可是臣有過失之處?”

“沒有,朕念著三十多年的君臣之誼,所以才和你這樣講,你不要多想。要是過於生分的人,朕就不講了,免得嚇他個半死。”

嚴嵩心說,您老人家倒是嘴巴會說,豈不知我也被你嚇了個半死?

這是天子幾十年來的風格形成的,平時看似溫和友善,但真的動怒起來的時候,誰求情都不好使。

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既然天子是這個脾氣,那聰明的大臣自然不敢把溫和友善當做是真的,更多的還是覺得天子是比較嚴厲的那種皇帝。

而且所謂的君臣之誼,大部分人都不信。

說不準當年楊一清、顧人儀都聽過這種話,結果呢?

朱厚照則不在乎他們怎麽想,因為他們身份特殊,他們的所作所為都關乎到千家萬戶,這是最為重要的,至於相互之間那點情感當屬次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