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當邀月穿成迎春
泓公子將少女抵在身下,少女依舊是不冷不熱模樣,臉上一絲表情也無,就連說話時的聲音,也是波瀾不驚的:“怎麽?”
不怎麽。
他只是覺得,心情有些復雜。
想說她事後便不認人,可事情之前,她似乎對他也沒有太多的好奇。
她只是來了,把他睡了,睡完之後,該幹嘛幹嘛而已。
冷硬薄情如新帝,都沒她這般灑脫不把某些事當成事。
泓公子嘆了一口氣,手指有些不安分,道:“今夜別走了,陪我一宿又如何?”
長夜漫漫,美人不在身邊,叫他如何安眠?
身下之人眸光清冷如月色,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夜風送來花香,廊下的風鈴隨著花香起舞,叮叮當當唱著不知名的歌謠。
過了許久,邀月道:“好。”
被翻紅浪,春宵寸寸入骨。
泓公子再度醒來時,身邊人已經沒了身影,只余下枕邊若有若無的淡淡清香。
太監在殿外喚了一聲又一聲,泓公子揉了揉眉心,道:“還真是無情呢。”
居然舍得丟下他。
泓公子搖頭嘆息,覺得邀月甚是沒心腸。
日子一日一日過,枯燥無聊的圈禁生活終於有了幾分樂趣,像是久違的陽光普照大地,整個人暖洋洋的,舒服地在太陽下伸懶腰。
太醫例常來問診,把完脈,太醫笑著道:“公子身體又好了許多,若這樣下去,不過半年,便能正常行走,不需要輪椅了。”
泓公子微微挑眉,斜睥著太醫。
這是太醫又一次說他身體有好轉了。
十二年前的宮變,拜新帝所賜,他雖然留了一條命,可身體底子徹底壞了,太醫院聯合問診,說他活不過二十。
若非如此,新帝又怎會多年來對他不聞不問,不斬草除根。
新帝斷定他活不了多久,所以才沒把他當回事。
泓公子不著痕跡地把手收在袖子裏,道:“這些事情,你我二人知曉便可以了。”
“太上皇那裏,也不必告知。”
新帝登基多年,地位越發穩固,太上皇年齡又大了,很多事情力不從心,以至於殿裏的不少宮人生出了不該生的心思,提前替自己找好了退路。
這種情況下,有事情,便不需要再告知太上皇了。
這個年齡的人了,改頤養天年了。
太醫垂首道是。
太醫退下,太監捧來今日的湯藥,絮絮叨叨說著朝政上的事情。
泓公子雖足不出戶,消息卻極為靈通,無論是前朝,還是後宮,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南安王要出征了?”
泓公子抿了一口湯藥便放下。
真苦。
若是那人端著喂他,他或許會多喝幾口。
泓公子道:“告訴南安王,提防有人裏應外合。另外,我安排一個人隨軍出征。”
太監一一記下,繼續匯報著其他事情。
泓公子輕眯著眼,看向窗外。
飛鳥排排而過,於藍天之中劃下白痕。
朝中又有人事調動,歷史的齒輪似乎被人有意撥弄。
而他那個好皇叔,似乎對這一切並不知情。
泓公子突然有些好奇,邀月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她難道想要這天下不成?
泓公子險些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她一個女人,就算要了這萬裏河山又怎麽樣?
女人做不了皇帝,她縱然機關算計,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罷了。
只是不知,這個“他人”會是誰?
四王八公沒這個膽量,去篡奪江山,不是四王八公,又是誰?
泓公子想了半日,忽而發覺,自己對夜夜同床共枕的人,似乎並不了解。
他甚至連她的名字究竟叫不叫邀月都不知道。
這種事情脫離了自己掌控的感覺不太妙,泓公子叫來了貼身近衛,道:“去,查一下邀月自出生到現在的消息。”
與此同時,邀月翻閱著禦案上的奏折。
移花宮之所以能成為天下武林不敢輕易言及的禁地,靠的不僅僅是武功。
權謀心計,借刀殺人,一點也少不了。
這個時代武功的高與否並不太重要,她身上的明玉功能發揮的地方寥寥——控制新帝思維,讓新帝以為與她一起共赴巫山,另外便是悄無聲地出入前朝後宮,迅速理清當今天下的局勢。
這個世界對女人的惡意太深,縱然成為天家的女人,能做的事情也並不多,畢竟這個朝代有後宮不得幹政的規矩,新帝又是一個心思深沉容不得旁人指點的性子,根本不可能讓她插手朝政。
她無力可借,只能靠自己在風起雲湧的局勢中尋找最適合自己的路。
比如說,神不知鬼不覺安插自己的人。
新帝登基多年,自以為帝位穩固,終於向曾經不服他的臣子們動手。
第一個被新帝祭刀的,是江南的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