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偶遇包家人(第2/3頁)

洪平道:“同學都要備戰高考,肯定不能長時間盯梢,這些雜皮沒有工作,生活完全沒有規律,我們很難找到他們的行蹤。”

吳重斌用紙巾擦著鼻子,道:“洪平和我都在街上遇到過劉建廠這夥人,說明他們經常在這一帶活動,我們改變思路,不到世安機械廠守株待兔,每天派一個人在外面偵察,以靜州一中為中心點,三百米範圍為偵察範圍,只要發現這夥人,我們就帶上武器去打架。”

洪平道:“守株待兔還是有難度,如果是在上課時間,大家分在不同班裏,很難同時出來。”

王橋最初沒有發言,沉默地聽著他們討論,聽了一會兒,道:“我覺得應該遵循兩個原則,一是防守反擊,我們的原則是防守反擊,既然難以掌握劉建廠等人的行蹤,我們就徹底防守,不要再主動找他們,安心讀書,但願從此平安無事;二是要掌握分寸,絕對不能碰法律的底線,堅持用木棍和漁網,不用刀具。”

田峰道:“我建議再噴辣椒水,讓他們嘗嘗合作所的厲害。”

他提出這個建議後,特意模仿著特務陰險狡詐的笑聲。只不過大家都沒有笑,他笑了幾聲便閉了嘴。

王橋等田峰不笑了,道:“你的想法不錯,直接噴眼睛,他們會暫時失去戰鬥力。”

幾人討論了一會兒,最終形成了短棍、漁網和辣椒水的綜合方案。

接下來幾天,每天晚自習結束,六人就來到小樹林邊,練習使用木棍和漁網。田峰個子最小,戰鬥力不行,專門承擔噴辣椒水的重任。在洪平和李傑練習撒漁網時,他提著噴槍對著圍墻一陣亂噴。

這幾天大家都沒有出校門,一切平安。劉建廠團夥仿佛人間消失,沒有人聽到過他們的消息。

王橋決定在星期六下午到山南去一趟。前一次包強到寢室劃破箱子,他被取走一千多塊錢,造成了巨大經濟損失。來復讀班時,他總共帶了一千五百元,交報名費、書費,購買了生活用品之後,除了隨身攜帶的現金,剩余的一千塊錢都放在箱子裏,這筆錢是復讀班上半學期的全部生活費用。這幾天用下來,錢包早就幹癟,他必須到山南姐姐家裏取錢。

那些被撕碎的信件基本復原,他準備把這些珍貴無比的信件放回到山南,在寢室裏實在無法確保信件安全。

另外還有一件未了心事,始終讓王橋牽掛。

在廣南經三看守所時,王橋頗為照顧另一名犯罪嫌疑人陳強。陳強是山南省交通廳總工,因受賄窩案被異地關進廣南第三看守所,恰好與王橋同在一個監舍。

在看守所時期,已經成為牢頭的同鄉人王橋成為陳強在看守所裏唯一能夠依賴和傾訴的對象。絕大多數犯罪嫌疑人在漫漫長夜裏最思念家人,陳強這類經濟犯感情更加脆弱,對家人的思念成為支撐其度過難熬時光的精神支柱。

走出看守所後,王橋一直想向陳家人講一講陳強的情況。他從看守所出來以後,第一件事情是尋找呂琪,隨後到靜州一中讀復讀班,一來二去,將到陳家的事情耽誤了。這一次他準備趁著取錢之際,與陳強家人見面。

星期六下午放學以後,王橋立刻前往靜州汽車站,買到七點四十的末班客車。距離乘車時間還有四十多分鐘,他步行了一段,在距離汽車站稍遠的街上找了一家小面館。汽車站附近人來人往,附近的餐館是臟亂差的代表,王橋向來不在車站周邊吃飯。

吃著炸醬面,王橋無意中擡起頭來,恰好看到對面餐館走出一群人,裏面有幾人是鄉鎮官員模樣。鄉鎮官員到底長成啥樣,沒有一個統一標準,但是他們身上有一種特殊氣質,讓人一眼就能識別出來。王橋讀書時,寢室裏恰好有一個在鄉鎮當官的父親,經常往寢室送不果。這幾個鄉鎮官員的氣質與同學父親完全一樣。

鎮幹部給人的感覺就是“土”和“官”的結合,有一個更形象的稱呼為“挽著褲腳的田坎幹部”。

這群人中還有兩個穿軍裝的年輕人,身材精瘦,腰杆挺得很直。

除了鄉鎮幹部和軍人外,還有兩男一女。

王橋只是聽過包強母親的傳說,並沒有見到過真人,此時第一次見面,他立刻斷定這三人是一家人。包強稚氣中帶著流氓氣,包強母親強悍中帶著寬厚,包強父親則是沒有話語權的工廠耳朵。盡管三人相貌氣質各有不同,可是明眼人一見便能斷定他們是一個鍋裏吃出來的人,套用形容散文的一句,叫作形散而神不散。

通過這群人的組合,社會經驗比普通學生豐富得多的王橋腦袋一轉,便想明白其中因果關系:包強這是要去當兵。

此時如果向武裝部去一封告狀信,包強的軍人夢必定會剛開始就破碎。這個念頭在王橋頭腦中閃出後馬上消散在空中。他離開學校以後就開始在社會上打拼,年齡不大卻嘗夠了人生的風風雨雨,深刻地知道當兵對包強意味著什麽,這是一件能改變年輕人命運的事情,和考大學有異曲同工之妙,是最底層青年改變命運不多的途徑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