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宋書記的交待

到了十一點鐘,具體工作談得差不多了,宋鴻禮和王橋開始談些閑話,閑話也與征收土地有關系。

宋鴻禮道:“有些事情王鎮也是知道的,我以前對姚向輝是不夠信任的,原因是多方面造成的,若是歸結到一點,就是姚向輝外戰外行內戰內行。他這人在對外時應該強硬時不敢強硬,在內部時又不敢坦誠與班子成員面對,心眼小,格局小。由於姚向輝是這種情況,所以很多事情原本應該由政府這邊出面做的,都由我這個黨委書記出面了。不是我想出面,而是若不出面,就會把事情辦砸鍋,損害的就是城關鎮黨委政府和老百姓的利益。”

王橋來到城關鎮也有些時間了,對前任鎮長姚向輝的性格以及工作水平都有較多的了解,點了點頭,評價道:“這是性格問題,他偏軟。”

宋鴻禮道:“王鎮太委婉了,他最大的問題是替自己考慮得多了些,替單位考慮得少了一些,私心重了一些,這是所有問題的根源。每個人都要為自己考慮,這是本能,本無可厚非,但是私心也是有底線的,底線就是在能夠履行職務,不因私廢公,不因私損公。”

在宋鴻禮和王橋一起談心時,往往是宋鴻禮說得多,王橋是一人虛心的聽眾。今天宋鴻禮談興甚濃,更是成為談話的主導方。

宋鴻禮道:“我從廣南回來後,聽到過很多關於向陽壩冷庫的議論,其中就有你伸手過界的說法,說你是出了風頭,把汪彪和陳顯鋒放在火上烤,很不地道。我是旗幟鮮明地支持你。覺得你做得很對,在這個大是大非面前,守土一方的責任遠遠大於所謂的潛規則。”

王橋道:“謝謝宋書記支持和理解。現在想起來。宋書記確實是眼光長遠,當時沒有讓向陽壩冷庫落戶在城關鎮。”

宋鴻禮呵呵笑道:“我就是信不過那家夥。不相信他能把企業搞好。朱飛總是想著賺錢,舍不得投入,完全是小農意識。這事細說起來也不地道,不讓冷庫落戶城關鎮,就把禍事趕到對岸柳陽去了。最初我也有點內疚,後來仔細想了想,若是冷庫建在城關鎮,我們經常去安全檢查。給他下停業整頓通知,遲早他也要被趕走,結果一樣。”

他喝了口茶水,接著道:“我們再來聊聊征地的事,我個人一直覺得在征收土地這個問題上,城關鎮承擔的責任和權力是不匹配的,所具備的權力和責任完全不對等。在昌東的征地問明上,城關鎮只是縣政府的傳聲筒,沒有得到授權,無法與村民進行有效的談判和協商。在農村中,左一點右一點的情況比較普遍,沒有一點商量余地的事情很難。但是。穩定責任卻壓在城關鎮頭上,既要向農民要地,又要承擔穩定責任,這會讓我們很難受。”

宋鴻禮一直想跟王橋談一次心,只是沒有找到合適機會。這次從廣南回來以後,他將黎陵秋單獨叫到小竹河,仔細詢問了王橋處置向陽壩冷庫事故的措施。

詳談之後,他捫心自問:如果我在城關鎮,能做得比王橋更好嗎?

他得出了否定答案:自己也不可能比王橋做得更好。王橋基本上發揮了城關鎮能夠調動的所有資源。

今天他既是與王橋商談征地之事,也想和王橋談一談自己的經驗教訓。

宋鴻禮又道:“在這一次土地征收過程中。我個人感受是有教訓的,這與我有關。也與姚向輝有關。征收土地涉及到縣級各部門和鄉鎮政府,各有分工,招商部門負責招商,對項目業主所需土地進行備案。國土部門負責起草征地拆遷方案,包括征地補償的計算。這些工作原本應該與城關鎮進行充分溝通,結果溝通得很不夠,有兩個要征收的地塊是難啃骨頭,一個涉及王家院子,另一個涉及張家院子,原本本來可以避開這兩個有著宗族色彩的大院子,結果被劃了進去。當初我在省裏學習,是姚向輝在家裏主持工作,剛才給你說過,他這人外戰外行,不敢在彭克縣長和國土部門面前堅持自己的觀點。以後真出了事,國土部門會一推了之,這是請城關鎮參加後制定的方案,當初你為什麽不提出來,一句話就問得我們啞口無言。”

王橋還真沒有聽說過兩個大院是難啃骨頭,一陣牙疼,道:“看來在宣傳的時候還得布置摸底,盡量掌握重點戶和釘子戶。”

宋鴻禮道:“在城關鎮,你是最後的決策者,要有迎接困難的足夠心理準備。”

王橋笑道:“宋書記,你是黨委書記,重大決策還是要你來參加,這也是縣委的要求。”

宋鴻禮難得地遞了一枝煙給王橋,自己也點燃了一根。他抽了兩口,道:“話雖然這樣說,但是現在和以前還是不一樣,我遲早要徹底離開城關鎮的,現在的狀態只是過渡措施。我個人認為,解決了吉書記最頭痛的創彩集團落地之事,就是我離開城關鎮以及你正式出任城關鎮黨委書記的機會。我是這幾屆城關鎮黨委書記中唯一沒有出縣委常委的,當初沒有能夠出任常委有多種原因,主要原因是自己太倔,很多領導講究外園內方,我當時年輕,是內主外亦方。有一次,邱老虎打電話安排了一件事情,結果我認為不對,就把事情頂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