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戰友(四)

兩個熊兵就像是兩匹迷失了的孤狼,在黑暗的屋子裏思念著狼窩裏肉的味道。

突然,魯沖發出一陣狼嚎:“天哪,我的特供,禹言,你個挨千刀的,一根也沒給我留下,我宰了你……”

禹言站起身來拍拍屁股,悠閑的道:“敘舊完畢,下面該整咱的老節目了。” 魯沖對化成灰了的軍內特供心疼無比,對罪魁禍首禹言更是仇恨刻骨,從身下刷刷刷提出六瓶二鍋頭,咬著牙道:“誰怕誰,你小子找地方去。”

魯沖剝奪了“仇人”禹言開車的權利,自己親自架著吉普呼呼疾駛躥進了城中。兩個人敘話了近兩個小時,趕進城中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禹言雖然在聖世天堂做了幾天領班,但對天京的娛樂事業還不是很熟,就任由魯沖開著車瞎轉。魯沖到這裏兩年多,見識也不算少了,拉了禹言進了一個豪華餐廳。

大廳裏水晶吊燈高掛,桌椅材質上乘,排列光潔整齊,裝修得金壁輝煌,長相秀美的服務小姐如花叢中的蝴蝶,在一張張桌間穿來穿去,整個大廳人聲鼎沸氣氛熱烈,當真是個大吃大喝的好去處。禹言笑道:“魯經理,你也太腐敗了,這種地方咱們這種窮酸可來不起。”

魯沖揚揚手裏被一根繩子串在一起的六瓶二鍋頭,笑著說:“別人服務小姐看見咱們拿著這個,肯定知道咱們是窮人。可咱窮人就好這口,今天哪兒也不去了,就這了。”一瓶五十五度的二鍋頭八塊錢,魯沖手裏提著的六瓶合起來不到五十塊錢。到這種地方來,手裏提著這種劣質酒,還一次六瓶,兩個熊兵的回頭率立馬提升了一倍。

幾個服務小姐看著一個黑黑的小夥和一個氣質親切的帥哥走過來,黑小夥手裏還極為囂張的提了幾瓶劣質酒,幾個女孩子捂著嘴輕輕的笑了起來。

魯沖似乎毫無所覺,大咧咧的道:“服務員,來個包廂。”一個女服務員馬上走了過來,親切的道:“好的,先生,我馬上帶您過去。先生,您是自攜酒水在本店消費嗎?如果自攜酒水的話,按我們的規定,每瓶要收取二十塊錢的開瓶費。您看——”

魯沖嘿嘿笑道:“我們今天來是憶苦思甜的,喝的就是這個酒,別的咱還喝不來。開瓶費是嗎,不會少你的。”服務員愣了一下,馬上會意過來,露出職業性的甜美笑容,禮貌的說道:“好的,請兩位跟我來。”

禹言笑道:“行,你小子現在出息了。”戰友相見拼酒是必修課,戰士們待遇都不高,天京軍區流行的是二鍋頭,度數高還便宜,很符合血性男兒的性格。獵鷹的熊兵們雖然待遇好些,也能偶爾嘗嘗老曾珍藏的茅台,但大多數時候也還是和二鍋頭為伴。

兩個熊兵找了個安靜的包廂坐下,靠著透明的窗戶,還能看見絢爛的街景。五彩斑斕的霓虹燈下,川流不息的車群,行色匆匆的紅男綠女,燈光璀璨的酒吧夜總會,還有幾對視若無人盡情擁抱親昵的情侶,禹言有一種真實的近乎眩暈的感覺。

這個社會有著千張面孔,在軍營裏她是質樸的孩童,在大青山她是自由飛翔的小鳥,在城市裏,她是一個歷盡滄桑的交際花,繁花似錦的背後有著難以言喻的沉重和辛酸。

禹言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有這種感覺,只是和這個城市離得越近,他的感悟就越多,好像自己從來就是一個外來者,融入這個城市,也許只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夢想。

兩個熊兵一人拿了瓶二鍋頭,毫無形象的張嘴咬開蓋子,然後啪的一聲砸在桌上。魯沖早把西服丟到一邊,襯衣領口解開兩個,大聲道:“老規矩。”

禹言也有些興奮,一種久違的蠢蠢欲動的感覺浮現在心頭,二話不說,舉起瓶子,咕嚕咕嚕兩口下去幹掉一半。魯沖不甘落後的半瓶下肚,臉色通紅,大汗淋漓中高喊著:“痛快,痛快!”

禹言心裏像火燒,那種火辣辣的感覺讓他血氣有些上湧,忙暗運天心訣,頓時渾身清爽,一點酒意也消失殆盡。他喝酒算是獵鷹裏最差的一個,當然,九號除外。禹言知道自己硬拼是拼不過魯沖的,那家夥整個一大水缸,不過有神功護體,禹言自然也是不怕的。

兩個人酒氣上來,話匣子打開,該說的不該說的全來了。魯沖趁著三分醉意問禹言道,兄弟,你幹過那事沒有?禹言裝糊塗道,什麽事?

魯沖把桌子一拍,少他媽找抽,你是男人,啥事還不明白,老實交代,禍害了幾個姑娘。禹言咧嘴笑著說,我想禍害,可沒人願意給我糟蹋啊。

魯沖冷哼一聲,少給老子瞎扯,你小子一副小白臉樣子,被你迷惑的小丫頭怕是海了去了,還愁沒人給你糟蹋。禹言苦笑道,大哥,你看我是那種人嗎,我家世清白,從不幹那些缺陰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