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資格驗證第三節舒和

第三節舒和

舒和是值得先單獨寫一寫的人。

舒和的確是研究生的學歷,經濟學碩士,捕前在一家著名的德國公司做總裁助理,有26萬的傲人年薪,還要去詐騙,真是的。

我進去的時候,舒和已經在市局關押了近半年,涉嫌金融票據詐騙,580萬的數額。舒和說如果“撞”不出去,應該是死刑。其實豐哥說他根本死不了,那小子騙的錢都追回來了不算,股票帳戶上還賺了一萬多呢,這種情況,也就判個無期。而這個結果更是舒和不能面對的。

舒和說:“平生喜遠遊,哪堪階底囚?不自由 ,毋寧死,我就兩條路,一個是撞出去,一個是求死,想判我無期都不行,我上訴,要求改判死刑,否則我就折騰個死刑出來,或者自殺。”這是舒和自始至終堅持的一個目標。

包括管教在內,舒和裝神經病的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沒有誰多議論什麽,裏面很多人都面臨必然的生死抉擇,能想辦法的都在想辦法,所謂貓有貓道鼠有鼠道。舒和的絕活就是裝神經病,眼睛可以凝固在一個點上半小時不動,嘴半張著,呵呵有聲,極像,說起話來也前衛詩歌一般興奮地跳躍。

舒和對自己的計劃很有信心。

豐哥說舒和你在號裏最好正常點,別時間長了,真神經了,出去了也沒意思,還不如吃顆“黑棗”痛快。

舒和笑道:“我這是找感覺呢,要不檢察院的一來,表演不到位就慘了,基本功不工硬,臨陣磨槍不行啊。”

後來舒和、我,還有一個叫常博的碩士在讀生,我們三個的關系搞得非常好,主要是共同語言多的緣故吧。舒和就把他的案子都跟我們講了。

舒和最早在一個生產空調的外資企業打工,跳槽前介紹了一個叫韓文淵的朋友過去,做財務。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和那個“Y公司”沒有聯系,直到遇見了一個女孩,叫陳兆一,陳兆一在北京有個自己的小公司,搞軟件開發的,倆人合夥做套兒,通過韓文淵弄到了Y公司的業務單據復印件,舒和用電腦把章摳下來,用制圖軟件下力氣加工一番,到銀行櫃台取回幾張電匯憑據,用彩噴打印機把Y公司的財務章打上,填上他們的帳戶,分幾筆把錢套了出來。就這樣“簡單”。

再後來,舒和跟我們的話更多起來時,就明白原來事情遠沒這麽簡單,甚至連他都被自己的狡辯弄糊塗了,已經到了無法還原事實的地步。

出事後,舒和、陳兆一和韓文淵被一網打盡。

舒和說自己最掛念的就是韓文淵,特老實的一孩子,當初根本不知道舒和要那些東西的用場,這麽稀裏糊塗把兄弟兜進來,也太對不起人了。

“只要能把韓文淵洗出來,我死也不爭了。”舒和總這樣說。

其實舒和才不想死,要不他裝什麽精神病?

舒和神采飛揚地跟我們吹:“我不是頭回進來了,兩年前有人舉報我吃回扣,40來萬啊,我給監視居住了,在一賓館裏審查,倆警察整天陪著我,我就跟他們玩精神病。我研究過這個,連法律鑒定委員會對精神病的鑒定程式我都掌握得一清二楚,問什麽問題,怎麽回答,基本都是死規鑿。我們家裏也花錢了,前後十來萬,連平的親家都請了,人家是國內精神病鑒定方面的權威,舉足輕重的人物啊,最後結果出來了:確定舒和為精神病患者。檢察院也吃了咱錢了,巴不得這個結果呢,馬上決定免予起訴,開路依嘛斯。”

常博說那你這次應當參照以前的記錄,接著讓你開路依嘛斯呀。

舒和感慨地說:“這回碰上對頭了,十七處直接辦的我。我事先聽到信兒了,馬上就請了假,讓家裏安排我進了三家村,結果十七處的楞不死心,從三家村把我給掏來了,靠!”三家村是W市的精神病院,警察上精神病院裏抓人,還是少見,可見人家根本不信舒和那個邪。

舒和笑道:“十七處的一哥們兒拍著我肩膀說了,舒和這回你就是安上翅膀,變成小天使,也甭想飛出去啦。”

“你那套花活不靈了,碰上高素質的了吧。”我說。

“多高素質也架不住拿錢砸!十七處那幫家夥肥呀,專辦大經濟案,哪個犯罪分子漏點油兒不夠他們掙半輩子工資的?”舒和有點鄙夷地說著。

舒和一方面把出路寄托在賄賂辦案人員上,一方面鍥而不舍地堅持練 基本瘋功,希望到時能雙下,再創起死回生的輝煌。

舒和最來勁的,就是每天堅持祈禱。舒和說他是個虔誠的基督徒,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如果沒屎可拉,就一定先跪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