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章 金玉其中(下)

一匹白馬一襲白衫,一條類似華夏圖騰生物的四爪白蛇……

那名雪衣女人仿佛神仙人物般姍姍而來。

禪迦婆娑,一個不需要任何華麗詞匯形容的女人。

摸了摸那匹溫順而卑躬的白馬脖子,禪迦婆娑那雙似乎能夠穿透命運的秋眸凝視著有點不耐煩的葉無道,笑容縹緲,檀口輕啟:“反抗命運,何嘗不是你的一種宿命?”

“少跟我來這一套。”葉無道煩躁道,跟這樣的女人相處比跟清傲冷骨的葉隱知心還要艱難,甚至是難堪,試想當一個女人幾乎能夠熟知你想法,你該如何自處?葉無道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了看那匹因為白蛇“那羅衍”而渾身顫抖的白馬,畜牲跟人類有何異?面對強者同樣是卑微屈膝。

“知道一切,卻無法改變,我的男人,你說世界上還有比這更無奈的事情嗎?”禪迦婆娑眼神哀傷地黯然垂首。

“更無奈?多了,你就少在那裏為賦新詞強說愁了,男人得了性障礙無奈不?女人為了保持身材保住事業不想懷孕卻偏偏有了孩子無奈不?白發人送黑發人無奈不?什麽玩意,就你那點破事?!”葉無道不屑道,用眼神示意苟靈一起離開。

“葉無道啊葉無道,你可是也說過把別人踩下去顯得自己鶴立雞群並不是聰明,而是精明,把別人拔高了還顯得自己高大那才是真正的智慧,為什麽你對我就是如此苛刻呢。或者說,我對你來說就是獨一無二的存在。”禪迦婆娑低頭凝視著那條眼珠漆黑如星空的印度圖騰生物,那衍羅,它溫順地表面下靈性盎然。禪迦婆娑胯下那匹被召喚過來的紫禁城白馬戰戰兢兢,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雖然神態依然看破世事的淡然,但嘴角地弧度卻輕盈靈氣。

任由葉無道與她擦肩而過,禪迦婆娑始終垂首,表情如命運般模糊。

命為“那衍羅”的白蛇生物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葉無道和苟靈的那兩匹馬竟然硬生生跪了下去,葉無道一個後仰強行拉起那匹迫於那衍羅淫威的馬匹,制造出一個猛然的擡蹄,而那韁繩也在劇烈拉伸中被扯斷,由此可見葉無道的力道之巨。

轉身。看著這道偉岸而決絕的男性背影,禪迦婆娑嘆了口氣,道:“如果不是命運。我不會愛上你這樣自我的男人。”

“狗屎。”葉無道冷笑道。

這是他對命運的嘲諷。

原本有點黯然神傷地禪迦婆娑噗嗤一笑,掩嘴嫣然,“你啊你,一千零一夜中王子愛上世俗小女人是因為新鮮感,說不定和你相處久了。真的會如居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畢竟墮落的快感要比遵循道德來得輕松而愉悅。”

吉靈看著這兩個意識有點羚羊掛角地奇特男女,有點莫名其妙。那條神秘生物竟然真的能夠駕馭其他生物,女人的好奇讓她暫且壓下人類對未知事物充滿恐懼的本能。如果說葉無道強勢超出她對這個世界的一般認知,那麽禪迦婆娑這個女人地縹緲就讓她如同在看待神話小說。

狼狽從馬背上下來的苟靈眼睛也不眨地望著她,還有她手臂上纏繞著的雪白四足大蛇。

“種下因,結出果,六道之中一切皆有因果,前世因現世果,苟靈,你姐姐。你,都是被選中地人,無所謂悲哀,無所謂幸運。”禪迦婆娑轉頭第一次望向苟靈,似乎對她的遭遇了然於胸。

苟靈神情大變,驚恐而慌張。

她終於有點明白為什麽葉無道的表現會那麽失態。

葉無道,她終於知道這個男人的名字叫做葉無道“她不過一凡人,思想境界可沒有你這麽崇高,有痛,有傷,有血有肉,你以為世人都如你這般無欲無求無我無相?”葉無道似乎也察覺自己情感上的異樣波動,逐漸恢復平靜,跳下胯下那匹已經受傷呻吟的馬。

禪迦婆娑微笑不語。

葉無道神情不禁忿忿,他最憎惡的就是她這種自以為是的表情,他知道自己不是神,還拿不出讓她跪下唱征服的資本,嘴角突然毫無征兆地勾起一個輕佻弧度,腳尖一點,身體躍起落在那匹白馬地額頭,俯看禪迦婆娑,姿態倨傲,“女人,把自己的鞋子給世界所有人穿是件相當相當愚蠢的事情。”

“虛心受教。”禪迦婆娑莞爾道。

“冬白,見到老大還這麽囂張?”葉無道蹲下來,跟那條明顯暴躁不安的“那衍羅”大眼瞪小眼。

小白?偌大的印度十億人,誰不把“那衍羅”當作濕毗奴的神聖化身,能這樣稱呼它的也就是葉無道一人了,事實上葉無道在印度跟迦葉修陀玩命的時候沒有少折騰蹂躪“那衍羅”,對此“懷恨在心”的那衍羅自然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禪迦婆娑像是看著兩個親人鬥嘴般溫馨,冰冷的心境流過一絲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