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3/12頁)

王超說∶“給我爸,我問問他抓進去沒。”

我說∶“報紙上不是說成果喜人一個也沒抓到嗎?”

王超後悔道∶“那你不早說。我一看成果喜人以為抓了好幾千人。再說我想想,我爸那麽有辦法的人也不能被抓進去啊。”

與此同時,健叔喊道∶“把我弄出去,把我弄回去,我得上廁所。”

我們一身臭氣往回趕。

這年的秋天,我和健叔在與世隔絕中。健叔的女朋友他再也沒有能夠聯系上。健叔說,等他回去八成人家已經結婚了。能有這樣的想法說明一個男人已經真正成熟,屁孩們通常會屁顛屁顛以為自己喜歡的姑娘在失去聯系以後還能癡心地等在原地。若幹年後重新遇見,對方還是單身的惟一理由就是又失戀了很多次恰好那段時間沒找到合適的。

時間慢慢過去,健叔也慢慢接受了這個現實。因為這畢竟是個現實,不接受又能怎樣?但是健叔還是很內疚。這是健叔的第一次戀愛,健叔覺得自己沒有傷心到自殺或者假裝自殺似乎很對不起這段感情。健叔說,當時他覺得如果失去這姑娘那活著已經沒有意義了。但是現在覺得雖然活得也沒有意義,但這似乎不是由女性造成的,而且活著沒有意義好像並不能構成自己終結自己生命的理由,因為放眼望去大家都活得沒有意義。

關於自殺,我以前有一個學法律的同學這樣認為,他覺得自殺的惟一意義就是這是惟一一個又可以殺人又可以不被法院判死刑的活動。而以健叔這樣的性格,就算有自殺的心,也八成不能成功地將自己殺死。而且從他現在雖然手腳一起骨折但是每天聽從醫囑堅持在床上做一些難看的防止肌肉萎縮的運動可以看出他還是有很強的求生欲望的。

但是健叔還是很沮喪,因為他覺得自己的想法居然是那樣的容易被推翻。我說這很正常,因為既然被稱為想法,說明這肯定是相對於現在來說在以前已經成型的念頭,既然是以前的想法,那就太不能當一回事情了,好比大部分的窮人都覺得人生有一輛桑塔納足矣,但如果他們突然暴富,那肯定不會再這樣想了。

健叔覺得,世界上總有那樣執著的人,從生到死對萬物抱有一成不變的想法。可惜他自己已經不是了。

我們的房子交接得很順利。我們搬出去的時候和長江旅社的大媽吃了一頓飯。大媽說這樣熱情幫助我們是因為她覺得健叔長得很像她的兒子,而剛入住沒幾天就斷胳膊斷腿的,自然讓人憐愛。我們希望大媽生意興隆。大媽說∶“興隆什麽呀,又沒想賺錢,如果真要賺錢,早把小旅館開到大學旁邊去了。聽說那裏的顧客要求低,什麽房間大小朝向、有沒有電視機都無所謂,只要有床就行了。”

王超這時候插嘴說∶“沒床都行,只要有門就行了。”

在有涼意的時候,我們終於能搬到冷清的大榮公寓。而我們也知道了這個名字的由來。在大榮公寓的旁邊一公裏左右的地方原來有一個大榮液化氣站,這個公寓是為給領導員工分房子而建造的。房子剛落成,大榮液化氣站就爆炸了,而且爆炸到不能修復,所以只剩了這幢樓。這場爆炸引起了這個城市的治安癱瘓。因為爆炸以後,大部分城裏的人都跑來看爆炸了,等回去發現很多店鋪和家裏被洗劫一空。大家都很奇怪,究竟是誰這麽有定力?!這麽好看的爆炸居然能不去看,閑著沒事來偷東西,而且還能偷了這麽多東西。

我們的房間沒有任何的布置。這主要是因為沒有姑娘的原因。姑娘總喜歡把一樣東西搞成不是它原來的面貌。王超也搬了進來。我們很歡迎,因為王超說,他家裏經濟情況比較富裕,所以承擔兩百元一個月。因為他付得最多,我們把最大的房間給了他,那就是客廳。對於我們來說,不存在兩室一廳一衛的格局,只有三間臥室和一個廁所。如果另外有人願意掏出五十元,我也很樂意把廚房租給他。如果這樣,我和健叔就一百五一個月能睡兩個臥室,而他們兩個二百五則睡客廳和廚房。

我們搬了三台二十一寸的電視機過來。這三台電視機分別是以兩百元一台在城北市場買來的,都是鬼子技術,中國制造。我們說還需要一台冰箱,我們願意出三百元,但是店主以冰箱太大不容易搬出來為由拒絕了我們,我們三個這才肯定這是贓物。但是生活的困難讓我們購買了贓物。

這三台電視機幾乎是全新的,偷來的居然還有遙控器和說明書。我們三人正要往外搬,

老板說可以免費送貨。我們滿心歡喜,留下地址。很快電視機就送到了我們的房子中。在回來的途中,我們已經抽簽決定了誰看哪台電視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