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賤死了

方樂兒眼中的顧天佑一直很難完全讀懂。安靜的時候就是個居家男人,成熟睿智寬容。看一本馬克吐溫,抽一根香醇的煙,會一點廚藝,有些小幽默但從來不會太瑣碎。而在這安靜的外表下,藏著的卻是冰山的冷酷,火山的爆發力。一旦情緒被觸發,就會展現出他躁動的另一面,精明暴力,無情甚至殘忍。

梁文博從顧天佑那冷冷一瞥中,感受到了一種草菅人命如拾草芥的兇殘意志。

這種眼神他曾在另一個人身上見過。年前的時候他跟著叔叔梁必達去秦州監獄見了一個人,那是個據說患有精神病的連環殺手,叫苗世凡,有人花了大價錢在幫他申請保釋。

他清晰的記得,當那個人戴著沉重鐐銬走進會客室的時候,他語氣輕佻的說了一句這麽大名鼎鼎的人物原來就是這副模樣。那個看上去好像個大學教書匠的中年男人忽然擡頭跟他對視了一眼。那目光,像跳動的寒焰,能冰凍住人心中的熱血。

梁文博像一只被惡狼鎖定的家兔,膽戰心驚,張口結舌。遲愣了一會兒才道:“你是什麽人,想怎樣?”

方樂兒的東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顧天佑拍拍梁文博的肩膀,道:“回頭慢慢問你叔叔吧。”

梁文博眼看著方樂兒端著個人物品往外走,想到這絕色佳人這就要離開他,而他曾經為了這個女孩子,裝了三個月的孫子,扮風度,賣弄學識,假意制造偶遇,無言的關懷後又做不經意的留下痕跡,種種手段費盡心機,到最後卻一無所獲。

他的心一下子徹底失衡了,盡管方樂兒的這個所謂男人看上去似乎有些詭異可怕,但畢竟這裏是他的地盤,大庭廣眾之下,他又能做什麽?想到這兒,終於又按捺不住叫道:“等一下,你的東西還沒經過保安部確認呢。”

一共十幾樣小玩意,除了一些女孩子常用到的日用品外,還有個茶杯,簽字筆,握力器和一本筆記本,一部便攜電腦。一目了然的事情哪需要什麽保安部確認,這鱉孫分明是在找機會制造事端。

顧天佑回身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想跟我耍花樣?”

梁文博嚇的一縮脖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強自鎮靜:“例行公事,這是事務所的規定,她進來實習的時候有合同,違反了就得賠償違約金。”

他這是大言欺人,一個實習合同有個屁的違約金,最嚴厲的懲罰無外乎解除實習關系。若真偷拿了事務所的東西,那叫盜竊不叫違規,直接歸顧天佑的同事管了。

顧天佑嘿嘿一笑,梁文博跟著哼哼冷笑。顧天佑忽然擡手就是一記大嘴巴,梁文博咕咚一下摔倒在地,張嘴吐出一大口血和幾顆牙齒來。掉了牙就構成傷害罪了,這幫子都是熟諳法律條文的,頓時圍攏過來,看意思是想攔住顧天佑不讓走。

方樂兒抿嘴偷笑,她是看熱鬧不怕事兒大,顧天佑為了她打人,只要對方不是什麽惹不起的大人物,她就只有歡喜瞧熱鬧的心情。那樣子,就差沒說打的好了。

顧天佑下手是有分寸的,這個梁文博打兩下沒關系,但打狗還得看主人,梁必達這條老訟棍在這一行混了二十多年,那麽大的名頭不是大風刮來的。顧天佑遲早要招惹他,卻不是現在。席志明那邊擺明了不會放過他,自己又何必這個時候跟人家搶買賣做。正好先瞧瞧這個梁必達有多大道行。

辦公室的人圍攏過來,卻哪裏攔得住。顧天佑拉著方樂兒分開眾人揚長而去。

……

晚上十點半,方樂兒的小窩裏笑語歡聲,電視裏正播著女主人最愛的電視劇。顧天佑聽到樓道裏亂哄哄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立即起身走到門口。

敲門聲入耳,顧天佑打開門,古樓區分局刑警隊的趙萬晨那張白板臉出現在眼前。

公事公辦的語氣:“你是顧天佑?”

顧天佑點頭道:“是。”

趙萬晨:“今天下午你在什麽地方?”

顧天佑立即意識到事兒跟梁文博有關,道:“去了一趟必達律師事務所接女朋友。”

趙萬晨點點頭,又問道:“聽說你跟事務所的法務助理梁文博發生了劇烈沖突,當場打掉了梁文博三顆牙齒?”

顧天佑一笑:“才打掉三顆嗎?”

趙萬晨冷冷的:“注意你的態度,我現在正式通知你,作為梁文博被殺一案的重要嫌疑人,我們將暫時限制你的自由,直到能夠證實本案與你無關。”

看樣子事兒還真不小。顧天佑微感詫異:“梁文博被殺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趙萬晨道:“就在兩個小時以前被殺死在律政大廈十五樓資料室中,屍體被兇手丟出窗外,被路人發現報的警。”

顧天佑心中暗凜,趙萬晨提到了資料室,難道是?道:“我當時在家,如果你過來是為了那一嘴巴,我可以配合你調查,但你是為了他被殺這案子而來,請恕我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