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6章 東京殘響（三）

當裴硯晨有些冷清的臉龐出現在程曉羽的視野中的時候，程曉羽雖然做好了心裏建設，但還是有些驚愕，不由自主的苦笑道：“你怎麽也來了？”

裴硯晨站在門口，先是偏頭看了看站在側面的程曉羽，目光沉靜，似乎有千言萬語，但又欲言又止，片刻之後她才轉過頭看著蘇虞兮，將門全部打開，讓開了位置說道：“你們先進來吧，進來說……”

蘇虞兮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提著箱子往裏面走，程曉羽跟在後面心裏全是疑問和不安，也對蘇虞兮把裴硯晨給牽扯進來有些不滿，這是他第一次對蘇虞兮的所作所為有些生氣，就算是被蘇虞兮趕走，他都沒有生過蘇虞兮的氣，但這一次他真的覺得蘇虞兮做錯了，因此表情也凝固了起來。

將箱子提進了玄關，程曉羽反手把門關上，然後帶著不滿說道：“說說，你們兩個到底怎麽回事，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蘇虞兮還沒有開口，裴硯晨就看著程曉羽，語氣冷淡地說道：“這件事與你無關，是我要求你妹妹讓我來的，而且我來也不是為了你，是為了給傷害端木林莎的霓虹人給予懲罰……法律做不到的公正，我來做到。”

程曉羽覺得裴硯晨的語氣冷漠的有些過份，但此刻並不是介意這種小事的時候，他看著裴硯晨語氣帶著嚴肅地說道：“學姐，這不是開玩笑，件事我會去處理，你明天就回華夏去，我保證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裴硯晨避開程曉羽的視線道：“我不會走的！再說……你是我什麽人？憑什麽管我？”

程曉羽語塞，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一言不發的轉身去擰門把手，打算遠遠離開這裏，把危險也帶走。

一直沒有開口的蘇虞兮拉住程曉羽的胳膊，輕聲說道：“即使你要走，也阻止不了裴學姐的決心，不如在一起還能照看她……大家的目標一致，一起努力才能共度難關……”

程曉羽也在生蘇虞兮的氣，甩開蘇虞兮的手，拉開門提著自己的箱子就走出了公寓，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火大，雖然他很高興裴硯晨為了他不顧一切的來到霓虹，但是霓虹實在太危險，端木林莎為了他還沒有醒過來，他怎麽能讓裴硯晨在出什麽事情？

這樣他會內疚一輩子的。

而且他也有些生氣蘇虞兮，這麽重要的事情都不跟自己提，明明答應的好好，只要和自己有關的事情就告訴他，但她像是根本沒有在意這個承諾。

程曉羽心中全是煩惱，覺得事情已經不能夠更糟糕了。

見程曉羽走出了公寓，蘇虞兮將手中的黑色的木盒子放在了地上，箱子推到了一邊，對站在玄關上面的裴硯晨道：“我去看看……”

說完蘇虞兮就跟了出去，留下裴硯晨一個人神情落寞的站在公寓裏面。

蘇虞兮跟著程曉羽出來之後，沒有叫住程曉羽，只是悄無聲息的跟在程曉羽的身後。

到達電梯間的時候程曉羽就知道了蘇虞兮在後面，但他強忍住沒有看她，徑直走進了電梯，蘇虞兮也跟著他進了狹窄的電梯，兩個人一言不發，像是不認識一般，在細微的嗡嗡聲中，電梯快速的下沉，仿佛在墜入永不見底的地心。

但這只是程曉羽一瞬間的錯覺，很快電梯就停在了一樓，“叮”的一聲打開了門。

程曉羽拖著箱子走出公寓樓，四周一片寂靜，頭頂深藍色的天空像是綴滿了燈塔的海洋，在他的頭頂流動，而周遭那些忽明忽滅的燈火，像是遊離在他周圍，會發光的奇形怪狀的生物。

程曉羽拖著箱子在狹窄的馬路上行走，他沉悶的心情讓他如同走在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中一般，兩側低矮的小洋樓緩慢的倒退，空氣靜謐，只有箱子的輪子在畫著白線的瀝青路面上摩擦的聲響。

程曉羽不停的向前走，沒有回頭，蘇虞兮也不說話，只是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

一株一株路燈如高聳的玉蘭花，將這條長長的巷子照成了明暗相間的甬道，程曉羽和蘇虞兮的影子像是孤獨的指針在光影間不停的慢慢旋轉。

而這條巷子像是時光隧道，沒有盡頭。

兩個人一言不發的在夜空下行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許一個小時，也許兩個小時，程曉羽都不知道走到了哪裏，他看著遠處在高架上奔馳輕軌列車如同一只會發光的蜈蚣一般從眼前滑過，實在忍不住了，停住腳步回頭對蘇虞兮道：“別跟了，這一次我是不會和你回去的！”

蘇虞兮看著程曉羽輕輕地說道：“我沒有叫你回去，但你不能不讓我跟著你，我是你妹妹，我不跟著你，還能跟著誰？我是不會離開你半步的……”

聽蘇虞兮這麽一說，程曉羽的心一下就軟了下來，看著她如玉的臉頰上還綴著汗珠，語氣也強硬不起來，無可奈何地說道：“如果你不把裴硯晨弄回去，我是不會在聽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