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又能怎麽樣

《巴庫工人報》和《人民報》自然是有證據的。正因為他們有證據,又詢問了不將此事當回事的當事人,兩家報紙的底氣都很足,不論是知道內幕的總編,還是不知內幕的記者,都鉚足了精神,借此展開辯論。

報紙上的爭辯一旦開始,誰都不會輕易停止。至於討論的問題重要不重要,其實更多的源於關注的多少。

關注的人多了,城管小販的鬥毆事兒也能上全國媒體,關注的人少了,圍毆致死也不見得有人討論。

馬梅多夫和侯賽因諾夫雖然不指望兩家媒體的文章給自己加分,但還是很歡迎有媒體給自己做免費宣傳。大華實業公關部做著幕後推手,興致勃勃的將消息向四周擴張。

不僅是阿塞拜疆,如哈薩克斯坦、塔吉克斯坦等國,也都有大華實業的公關人員分布,只是力量多少的區別而已。

可以說,蘇城對中亞的野心有多大,大華公關部在中亞的力量就有多大,再加上俄羅斯和中國,以及中東的銷售部門,鄭部長的故事像風一樣的傳了出去。

對大多數媒體來說,這不過又是一件關於政治的趣聞,就像是新聞聯播中會出現的悲慘歐美一樣,前社會主義大家庭的同胞們也會樂意見到中國政客“幽默”的一面。

而對鄭部長來說,這顯然不是什麽幽默。

尤其是在90年代的中國新聞環境下,來自國外的中國笑話,發酵的比明星緋聞還要快。中央媒體還稍微有點顧及,全國發售的報刊雜志就沒那麽客氣了,幾天的時間,泊來的中國故事就遍布國內。

然後,就是回溯而來的讀者來信。

茫茫多的讀者來信,迅速的將各大報刊給淹沒了。

別看93年的中國還沒有普及網絡,但經歷了60年代和70年代的中國人,各個都是上佳的政治評論員,就算是稍晚出生的年輕人,至少也經歷了日記和筆友的訓練,給報紙和雜志寄信更是再平常不過了。

如果93年的報紙有跟帖一說的話,許多文章的跟帖數量和比例一定能讓門戶網站汗顏。當然,報紙要寫出有爭議性的文章也很危險,鄭部長這種,反而是比較受歡迎的。

一個星期的時間不到,鄭部長的名頭就廣而告之,傳到了外交部外。

可惜,不是什麽好名聲。

而且,身在外交部,犯下這種外交錯誤,鄭部長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剛剛成為常務的田部長抓住機會,在黨組會議上,將鄭部長批了個夠本。

如果不是要看看風向,鄭部長指不定要被直接踢到二線去。

事實上,在下一次的黨組會議召開前,鄭部長唯一的生機只能是“預料正確”。

如果馬梅多夫或者侯賽因諾夫上台,他也會像是蘇城一樣,披上政治正確的外套,暫緩一口氣。否則,前往二線已是最好的結局。

當然,鄭部長的外套已經被蘇城削弱了不少。若是按照鄭部長原來的計劃,無論馬梅多夫上台,還是侯賽因諾夫上台,他都能風風光光的站出來。

現今只能說是不因此而被牽連罷了。

歸根結底,還是他辦事不夠地道,被抓了現行。

部裏沒有動他,但鄭部長在外交部內的日子,已經進入了倒數,這自然令其很不甘心。

就年齡而言,鄭部長還有十年以上的仕途好走。假若不小心進入了上升通道,這個時間還能延長。

正是因為仕途平坦,鄭部長為了搏一個光明前程,才決定借蘇城的肩膀一用。

哪裏想到,巨人的肩膀竟然不是免費的。

跌一跤不可怕,可怕的是跌下懸崖,尚未落地的空窗期。

望著地面距離腦袋越來越近,那種恐懼感,和丟官丟權的感覺也不差多少。

鄭部長坐了三天的冷板凳就熬不住了,最後一咬牙,定了前往巴庫的機票。

田部長等人收到消息,相視一笑,也未做阻止。

阿塞拜疆大使館就是一片雞飛狗跳了。

副部長在京城,也許就是有輛專車的小官,可在阿塞拜疆這種化外之地,那就是一等一的高官了,盡管是斷繩蹦極中的高官,亦是下級官員不願輕易得罪的。

韓成航照例辦了一個歡迎宴會,只當不知鄭部長在國內的窘境。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再好的歡迎宴會也不能讓鄭部長興奮起來。他草草的喝了一杯酒,站著說了會兒話,就離開了大廳。

使館員工樂得如此,立刻喝酒慶祝。

第二天一早,鄭部長穿過三道警衛線,在阿利耶夫的別宅見到了蘇城。

他倒是想拿捏一下,但時間緊急,何曾有拿捏的時間。其次,他親自趕到阿塞拜疆已是露了怯,再躲也沒有意義。

人倒架不倒,鄭部長見面卻是傲氣十足,猶自調笑道:“想見蘇董一面霎時不易,您這裏是警衛森嚴,堪比中南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