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劃清界限

感覺就像是恐怖片裏被鬼怪追殺,危急時刻,隊友毫無同情心,關上了門。

走廊裏光線有些暗,人在門外,鄭忻峰神情驚慌扭頭看了一眼,走廊那頭,自己的房間門還開著,安紅人倒是暫時沒追殺出來。

等殺來就晚了,轉回頭砸兩下門,鄭忻峰壓著嗓子喊:“老江,你不能這麽不仗義吧?”

“我不能嗎?我太能了。”江澈隔門老氣橫秋說:“善惡到頭終有報啊,不是不報,吉時已到。”

接著腳步聲傳來,說話的聲音離門漸遠,江澈邊往回走邊說道:“你知道我那天晚上剛下飛機,直接一頭撞我爸媽手裏,是什麽感覺嗎?”

“……”鄭忻峰:“可是你爸媽又不會真的弄死你。”

“安紅應該也不會吧?”

江澈說完一頭紮床上,拿被子蒙住頭,他現在自己也暈著呢。

其實,真的被幹掉大概是不會的,這一點鄭忻峰自己也知道,現在最實際的問題在於:他不知道怎麽去面對人家姑娘,連道歉認錯都不能去做。

於是,恐慌和尷尬一同爆發,滿腦子只想著先躲再說,想著等到尷尬時間過了,什麽事都會容易收場些。

就像一年多前,他剛開始跑廠商,跑市場那會兒,沒經驗喝醉了也給人姑娘亂摸過一回,不過當時程度比這回輕,只上了一只手,而且那回安紅成功跑掉了,鄭書記跟著就睡了過去。

一夜夢醒後他隱約覺得昨晚好像發生過什麽,但是不肯定,印象不清晰也不具體……這樣,事情反而慢慢就混過去了。

今晚糟就糟在,他當時被扇醒了,兩人有過目光對視。

兩者的區別,可以舉一個例子,譬如,一個明清時代的女子,洗澡的時候,窗上布簾子掉了,身子湊巧被幾個男人看見……

她擔心著,害怕著,整日以淚洗面——果然,外面議論紛紛,不少人上門安慰她,鼓勵她——她終於自殺了。

她想自殺——但是事情根本無人說,也沒人關心、在意——她漸漸也覺得好像沒事發生,繼續平靜地活著,只是從此注意把布簾子紮得更緊些。

這是一種很大概可以叫做“無視即無事”的現象。

“篤、篤。”

皮鞋踩在偏薄的地毯上,響聲有些悶。

來了,鄭忻峰現在的情況,被堵在走廊一頭,現在跑都沒地跑……

怎麽辦?

他整個人貼在門上,順著門緩緩滑了下去,歪著腦袋,就這麽癱坐在江澈的房門口。

輕微地鼾聲響起,他想表達的意思,我夜遊症中途結束,就地睡著了。就是這回沒人幫忙解說,自己也不便開口,他不知道安紅能不能理解這段表演。

右眼偷偷睜開一條縫,鄭忻峰發現安紅手上沒有“兇器”,稍微松一口氣。

她走近了,走過鄭忻峰身邊,似乎偏頭看了一眼,腳步遲緩了一下,但最終,就這麽走了過去,打開自己房間的門,進門,關門。

“……這是她想通了,自認倒黴,也想裝沒事?”鄭書記想著,“應該是了,我又沒真把人那啥了。”

鄭忻峰對安紅沒企圖,這事真的,因為這姑娘雖說長得比一般人強,但真算不上很漂亮……而鄭書記現在接觸的女人,是葉欲卿那種級別的,除身材長相之外,還有明星光環加持。

如果說,江澈的心性,因為有前世多出來的二十年經驗、閱歷做建設和鋪墊,讓他可以一直保持住平穩氣場……其實這一世的鄭忻峰,才是真正的年少得志。

他中專畢業,十九歲到二十歲期間,突然就實現了階層跨越,而且一跨就是好幾階。

都說人不輕狂枉少年,在這種狀態下,要他一點都不得意、不張狂,不出現一定程度的迷失,那不現實……能守住本心,其實就已經殊為不易了。

尤其在經歷了和謝雨芬的分手後,現在的鄭忻峰,完全不可能對安紅這樣的女孩子動心思。

反過來……

安紅也真的沒有喜歡鄭忻峰,哪怕後來,在知道鄭忻峰已經和謝雨芬分開之後,還是一樣,甚至更不喜歡他了。

她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姑娘,沒有很強的能力,也沒有足夠動人心魄的外貌和才情,有的只是一份自知,加上踏實、勤懇和一直未曾失去的本真。

哪怕是從姑娘家“懷春”的角度,安紅內心所幻想和期待的,也不過是一個勤懇踏實,顧家的男人……他能力得好些,才能撐得起一個家,要是長得也能好些,就更好了。

鄭忻峰對她來說,太不老實,也太遙遠了,她壓根連想都沒去想過。

真要說欣賞,當然也不是沒有,但是僅僅局限於他的才幹和擔當。

安紅佩服鄭忻峰的才幹,因為她幾乎是親眼見證了這個當時其實還沒滿二十歲的男孩走南闖北,從最初面對廠商領導和地方幹部時的稚嫩,緊張無措,被人耍猴;到後來,他可以遊刃有余,跟一幫老狐狸玩偷奸耍滑,表面兄弟,應對自如……他並沒有花太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