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8章 憤怒(第2/3頁)

費奇把魏特琳她們的話大聲翻譯給中士聽,中士便命令他們三個外國男人立即離開。在步槍的瞄準下,費奇他們上了吉普車,慢慢開車走了。

吉普車剛一消失,學校裏面突然傳來女人的哭聲和被捂住嘴的尖叫聲。透過大門,現場觀眾看見東瀛兵趕著一群姑娘朝學校的側門去了。幾乎所有人都明白了,這是東瀛人的詭計,他們把魏特琳他們困在前門,假裝審查和搜捕中國士兵,而其他人則在大樓裏挑選姑娘。

枯葉瑟瑟地作響,淒厲的北風在低聲嗚咽,被抓走的婦女們發出的淒慘叫聲在空中回蕩。魏特琳忍不住哭了,雙手合十,低聲念道:“仁慈的上帝啊,你看到了嗎?你為什麽還不行降下你的憤怒啊?”

銀幕前觀眾的抽泣聲響成一片,尤其華裔和中國記者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就連李安控制也不住情緒,不禁淚流滿面。賈樟柯不想哭,死死咬著嘴唇,但肩膀卻不受控制的抖個不停。

魏特琳的話讓斯科塞斯想起了二戰後思想家們發出的疑問:奧斯維辛以後,人怎麽還能談論上帝?他不由想道,南京大屠殺後魏特琳是不是也產生了類似的疑問,上帝在哪兒?

鏡頭切到軍政部對面被燒毀的交通部大樓,大樓前有座挖了防空洞的小山丘。此時拉貝目瞪口呆地看著防空洞,在洞口躺著許多橫七豎八的屍體,屍體上千孔百瘡,顯然是被機槍掃射而死。約翰·馬吉拿著一台16毫米攝影機偷偷的拍攝,旁邊的史密斯讓他小心一點,要是被東瀛人看到,非殺了他不可。

鏡頭切到距離國際委員會不遠的一個池塘,裏有幾十具屍體,大部分被反綁著雙手,其中有些人的脖子上還掛著石塊。顯然處決後的中國士兵被日軍扔進水塘。拉貝看著滿池塘的屍體,喃喃地道:“上帝啊,你看看這些一切吧!”

鏡頭搖向天空,頭頂碧空萬裏,太陽噴灑著溫暖的光,但現場觀眾卻沒有感到溫暖,只有透骨的寒意。這個鏡頭仿佛在告訴所有人,在1937年的南京城,上帝或者神是不存在的。

鏡頭搖下來,時間回到了1995年的紐約,哈珀·柯林斯出版社。張純如走進編輯蘇珊·拉賓娜的辦公室。蘇珊·拉賓娜看到張純如,非常高興地告訴她,普利策獎得主《天堂與大地》的作者麥克杜爾格願意在張純如的《錢學森傳》出版時寫書封推薦。

張純如聽到這個消息像小孩子一樣歡呼起來,然後問了問具體情況。不過她很快冷靜下來,嚴肅地道:“蘇珊,如果出版社同意的話,我想自費出一本書,出一本對我的民族來說很重要的書。”

蘇珊·拉賓娜有些詫異,不明白張純如為什麽要自費出書:“我們不會這麽做,我們不需要你的錢。要麽我們認可並出版這本書,要麽幹脆不出版。現在你跟我談談這本書吧!”

張純如簡單向蘇珊·拉賓娜介紹了南京大屠殺,描述了她在圖片展上看到的那些照片,還有她在國家档案館和耶魯大學圖書館收集到的資料。

蘇珊·拉賓娜對此非常吃驚:“真不可思議,我從沒有聽說過這件事,這樣龐大而沉重的題材,竟然沒有一個學者寫過,怎麽會這樣?”

張純如苦笑道:“哈珀·柯林斯是專門出版學術著作的,你是這方面的專家,連你都沒聽說過南京大屠殺,更何況普通人了。這就是我打算寫這本書的原因。”張純如作了個深呼吸:“最近我一直在想,為什麽人人都知道奧斯維辛集中營,知道被納粹屠殺的百萬猶太人,卻不知道二戰期間日軍在南京犯下的暴行?為什麽會這樣?但不管怎麽樣,我都有責任要讓世界上所有的人了解1937年南京發生的一切。”

蘇珊·拉賓娜微微點頭道:“確實很奇怪,為什麽這件事從歷史書中消失了?是什麽原因讓它消失了?這是個很有意思的選題,你寫一份圖書選題計劃給我。”

鏡頭切到聚會現場,張純如穿著漂亮的裙子,跟一群華人愉快的交談著。丁元向張純如介紹一位女性:“這是湯美如,她是獨立制片人,去年制作了一部關於南京大屠殺的紀錄片《奉天皇之名》,她到南京去采訪過幸存者。”

張純如聽到這話,馬上問道:“你到南京采訪過幸存者,他們的情況怎麽樣?”

本來面帶微笑的湯美如聽到這話,頓時嚴肅起來:“我前年8月去的南京,一個歷史學家給了我一張采訪聯系人名單。我采訪了4位幸存者,他們大多數人都不願接受采訪。他們生活很糟糕,住在平民窟裏,甚至沒錢買藥!”

說到這裏,湯美如有些憤怒了:“而那些東瀛老兵住在美麗的房子裏,家裏陳設著美麗的藝術品和家具,還有花園。他們從東瀛軍方得到巨額補助。這些人是罪犯,而受害者因他們的罪行還在繼續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