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自此之後懼薛郎

安衛宏心中激蕩,瞬間翻盤的快意比自己十六歲那年的第一次更來得銷魂、刺激。他握著手槍的右手忍不住地顫抖,由於抖動得太厲害,覆蓋槍身的白餐巾幾乎快要滑落。安衛宏笑得扭曲的俊臉:“嘖嘖,小子,沒想到吧,youarenaive。”他激動間飆出句英語。

薛向當然聽得懂他在嘲笑自己幼稚,他笑容不減,故作疑惑地問道:“安大少,你不能這樣啊,這可是壞了頑主圈的規矩,傳出去對你影響可不好。”

安衛宏吐了口口水,道:“什麽狗屁頑主圈,就是他媽的一群小混混,你們有狗屁的影響,來,過來給老子跪下磕三個頭,老子今天就饒了你,否則別怪我在你身上留個眼兒,相信我這麽做了也沒人敢拿我怎樣,最多就是警衛擦槍走火,你可別亂動哦,我的槍法很差,別準備打你腿的時候,你一動打到你頭就不好辦了。”

薛向拿起桌上的酒瓶,給自己的高腳杯倒了滿滿一杯,酒線略略高過杯沿卻並未溢出。這一手很是漂亮,可惜無人欣賞。薛向並沒有端起酒杯,淺淺抽了口煙,笑道:“安大少,我這人天生膝蓋硬,彎不下來,要不你開槍幫我治治,你就對準我膝蓋打,打斷了我接回去的時候,膝蓋就不那麽硬了。”

胡紅妝今天真是郁悶致死,吃個飯鬧出這麽大的事兒,眼前的“三弟”也真是的,你說你奪了槍和安衛宏談好了條件,不就好了嘛,就這麽著把槍還給他,這下可好,蛇咬一口,入骨三分了吧。

安衛宏有些愣神,他就不明白了,眼前的家夥是真不怕死,還是就是個二愣子,被槍指著還這麽笑嘻嘻的說話。眼下,他是真不知道怎麽辦了,叫他開槍,他著實沒這個膽子,可要是不開槍,人家都拿話把他抵到墻角上了,怎麽辦呢?安衛宏手也不抖了,也不激動了,倒是開始為難了。

薛向清楚這幫頂級衙內的德性,殺人放火,他們見過,也做的出來,可那都是看別人做,或指使身邊的人做,自己頂多在後面帶綸巾,搖紙扇。要是真把刀槍、火折遞到他們手裏,讓其動手,多半是戰戰兢兢,汗不敢出。薛向笑道:“安大少,你倒是快點動手啊,我的膝蓋都僵得硬了。”

安衛宏擦了擦額頭的汗漬,哼道:“小子,你別給臉不要臉,我真的開槍了你後悔可就晚了,你最好還是按我剛才的話做,老子放你一馬。”

“安大少,你也忒不爽利,懶得跟你廢話,你不開槍我開了。”薛向說完,把手裏的那把退去子彈的五四的槍口倒轉,插進剛倒滿酒的高腳杯裏,扣動扳機,“砰”的一聲巨大的悶響向四周傳開,寬廣喧鬧的大廳頓時針落可聞。酒液飛濺,殷紅如血,玻璃杯並沒有成渣飆散,而是被子彈在杯底穿出一個小孔後,杯身震裂,子彈穿過杯底在花布覆蓋的桌面被擊穿一個小洞。

薛向槍聲一響,安衛宏像失了魂魄,瘟頭瘟腦地站在原地不動。胡紅妝傻傻地望著薛向手中的槍口,似乎想確定剛才是不是從這把槍裏射出過子彈。槍口淡淡的輕煙,空氣中散發的火藥味讓胡紅妝不得不相信剛才確實開過槍。胡紅妝實在想不明白,他的膽子怎麽這麽大,他明明知道安衛宏的身份居然還敢開槍,亡命徒啊!

槍聲響過,大廳裏頓時一片騷亂,有四處張望尋找巨響來源的,有機警的聽出可能是槍聲準備起身離開的,有對著餐廳經理呵斥的……,倒是康桐和雷小天端坐未動,雖然心中也是驚懼:三哥這次玩大了吧!不過他倆也不是第一次見薛向放槍了。

薛向站起來,朗聲道:“各位就餐的同志,剛才的聲音是我們這桌發出來的。我這位小兄弟的警衛員的配槍帶松了,磕在桌面上擦槍走火了,幸好沒傷著人。打擾各位用餐了,非常抱歉,我這位兄弟說了,給每一桌送一瓶紅酒,一是壓驚,二是致歉,好了,諸位繼續用餐吧。”薛向很機警,這種事不趕緊處理好,招來公安就麻煩了。

眾人料定那個帶警衛員年青人不是簡單人物,自己警衛員開了槍還若無其事坐著的,肯定是背景極深,自己還是不要糾纏,以免惹禍上身。再說,不是還有酒壓驚嘛,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都坐了回去。只有幾個小青年趁著慌亂,溜了號,吃了頓霸王餐。餐廳經理只好自認倒黴,這桌配槍的大爺願意幫餐廳作出解釋,留住食客,他們已經很感激了,哪裏還敢上前,要求他們把溜號的那幾桌的飯錢也給付了。

“安大少,讓你破費了,你不會不高興吧。”薛向拍了拍安衛宏僵直的肩膀,順手把他手裏的槍拿了過來。安衛宏傻站著,手裏的槍松垮垮地托在手裏,薛向來取時,他絲毫沒有動作。薛向拿過槍,取出彈夾,其內空空如也。原來薛向早在遞槍給安偉宏之前,借白餐巾擋住幾人視線之際,早把彈夾給換了。薛向又怎麽會把小命操於他手,他是要借此看看安衛宏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