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見獵心喜施奇技

姜大牙本不欲再淌這趟渾水,畢竟那小子身上有槍,搞不好就是公安,這耗子和貓的遊戲不玩也罷。結果,白可樹一說“那小子的身份打聽清楚了,無父無母,就是個臭當兵的”,姜大牙拍案而起“媽的,這活兒接了,還以為是公安,原來是個大頭兵,那咱還怕啥,當兵的敢隨便開槍?”姜大牙當即就表示這次只收一半的費用,上次栽了面兒,對不起白兄弟,這次就收個成本價權當賠禮道歉。

姜大牙接下擺平薛向的活兒後,就開始安排小弟盯梢,今天好不容易探得薛向和柳鶯兒又在一塊兒吃飯,且確定了地點,一夥兒人就跟著白可樹一道風風火火地過來抓奸,結果,還是來晚一步。

“黑皮,你說你還能辦點事兒不?讓你盯個人都盯不住。”姜大牙老遠就罵了開來,他打著個赤膊,露出滿身的腱子肉,胸毛烏黑濃密,陽光熾烈,照得他渾身油亮,猙獰異常。

“大牙哥,這真不能怪我,我讓老三回去報信,是你們來得太慢,那小子又騎著個摩托車,一會兒就沒了蹤影,我兩條腿再快,也攆不上輪子不是?這事兒真……”黑皮一臉的委屈,話說了一半兒,牢騷沒發完,就被打斷了。

“你還委屈?你說說,讓你盯了幾回了,有哪一次弄準了的,這碗飯我看你是吃到頭了。”姜大牙抖了抖兩坨胸大肌,冷笑道。

“大牙哥,我……”

“行了,黑皮,這事兒不怪你,我知道那小子有個摩托,來去如風,你能盯上就很不容易了。”白可樹襯衣、西褲,再架一副金絲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很有迷惑性,他安慰完黑皮,又對姜大牙道:“大牙哥,我看老是盯梢也不是辦法,柳鶯兒這小娘們兒是鐵了心了不守婦道,今兒個咱就打上門去,讓她老娘管教管教,也好叫街坊四鄰瞧瞧,臊她一臊,讓她也知道知道自己現在是誰的人。”

“白大少,我插句嘴啊,我覺得這麽辦不妥。俗話說捉賊捉贓,捉奸捉雙,咱又沒拿著證據,這麽打上門去,也臊不著人家,搞不好就打草驚蛇了。”黑皮受了白可樹的安慰,心裏大是感激,當下就忙著給他出謀劃策。

姜大牙正要喝叱,卻被白可樹搶在前面說道:“黑皮說的有道理,咱手中沒有證據,這街坊四鄰搞不好會向著她,這麽鬧下去,眾怒難犯啊。”

姜大牙瞪了白可樹一眼,道:“我說你麻煩不麻煩,他不是已經和你有了婚約麽,有婚約就是你女人,哪有大老爺們兒管不住小騷娘們兒的?直接去了就教訓她,讓她招出奸夫,咱們再去炮制那臭當兵的,非讓那小子脫了軍裝不可。”

白可樹聽得一愣,黑皮卻拍手叫好:“高啊,還是大牙哥見識高遠,咱就玩橫的。咱們這麽辦,擡了禮物就去下彩禮,當下就逼著她出嫁。這正大光明的事兒,誰也不能說個不是,她進了白家大門,還不是任白大少你處置麽。”說罷,黑皮淫笑起來,忽而,眾人皆跟著笑了起來,笑聲淫蕩,驚起麻雀無數。

姜大牙受了黑皮的馬屁,亦覺得自己腦袋靈光,當下,就拍板要和白可樹一道去下彩禮。白可樹自無不可,家裏的彩禮是現成的,立時,就領著眾人去了。

……

薛向出了老莫,便決定去柳鶯兒家一趟,相識以來他還從未去過柳鶯兒的家裏。雖說他暗裏打聽過柳鶯兒的住址和家庭情況,甚至連白可樹就是她未婚夫的事亦被他查到了。可柳鶯兒不和他講,他亦不便詢問,他知道柳鶯兒內心異常纖細敏感,一個不好就容易刺激到她。這次去探望柳鶯兒的家人,還是他鼓足了勇氣方才做出的決定,總不能永遠這般掛著吧,她不便講,自己上門探望總是一種委婉、溫和的方式。薛向沒有直接殺上門去,而是準備去買些禮物,總要對未來丈母娘(他已然內定了)表示敬畏不是?

薛向折道轉向健民副食店,那是和國營菜場同一個單位的分店,地點也緊挨著國營菜場。自打兜裏豐盈了之後,薛向便到黑市兌換了各種稀缺商品的供票,連同一大堆其它的供票和大把的鈔票放至丁衛東處,不管是他自己還是雷小天三人需要什麽菜品、副食就直接到丁衛東處領取,甚是方便。這次去探望未來丈母娘,薛向更是下了死手,半扇豬肉,三大罐奶粉,一台金陵無線電廠生產的熊貓牌收音機,其余的巧克力、糖果、餅幹,零零碎碎不可記數。

丁衛東忙前忙後,跑上跑下,整整裝了兩大麻包,雖然累得氣喘籲籲,可他心中得意無比。一聽說是為三哥辦事,他吆喝一聲,硬是來了十七八個棒小夥子,吆喝這個,指揮那個,美得他直冒鼻涕泡兒。

薛向自不會虧待眾人,招呼丁衛東買了兩條翡翠,眾人分了,一眾幫閑自是推辭再三,方才收下。直到薛向駕著摩托去得遠了,眾人又圍著丁衛東要他講故事。自打丁衛東參加完那次四九城頑主大聚餐,身份陡然暴漲,這一片未適逢其會的頑主自是個個羨慕,常常來他跟前轉悠。因為聽丁衛東吹噓說他和三哥鐵著呢,隔三差五就要聚一次,他們過來也是尋摸接近薛向的機會。丁衛東倒也沒打誑語,他是隔三差五就能和薛向聚一次,不過那是薛向隔三差五的來此購物罷了。丁衛東除了愛吹噓自己和薛向的關系,沒事兒就愛講他道聽途說來的關於薛向的傳奇故事,沒想到這些故事倒是吸引力不凡,引得聽者日眾。他在這一帶頑主圈的地位也節節高升,人家都以為薛向做啥事兒都愛帶著他,要不他咋啥都知道呢?丁衛東不知其中原委,倒也樂此不疲,這不,他搬了塊大青石頭,高居上座,擺開架勢,自編自導,又開始講述這輛京城獨一份兒的摩托車的神奇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