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牛刀小試露鋒芒(1)(第2/2頁)

“你……”見薛向居然還敢充傻裝愣,蔡高智深吸一口氣,險些沒昏過去,強忍著怒氣,道:“薛主任,我講話的時候,你怎麽睡著了,你的組織紀律哪裏去了,你的黨性……”

眼見得蔡高智要學他對付靠山屯上層建築們、搞搶占道德制高點那套,薛向立時出聲將蔡高智的話截斷:“蔡主任,說什麽呢,誰睡著了。喔,我初來乍到,您可能不知道,我有這麽一個習慣,就是領導講話,我聽到妙處的時候,總會情不自禁地閉目沉思,思索著領導話中蘊含的至理。方才您的講話就有這種水平,讓我進到了那種狀態。我正思索著呢,就被您給打斷了。您要不信,我保管把您方才說的話的主要精神、內涵,給復述一遍?”薛向賊精,又豈能讓蔡高禮在他身上玩兒這手。

薛向話罷,馬山魁險些沒笑出聲來,慌忙拿了桌上的茶杯,假作喝水,掩飾笑意,一張老臉只差埋進杯子裏笑抽抽了。

薛向的話實在是答得妙絕,睡沒睡覺,只有人家當事人自己知道。蔡高智要證明薛向方才就是在睡覺,完全可以叫薛向說說他蔡某人方才在講什麽,說不出來,就證明他薛向是在睡覺。可薛向一上來,就主動把要求自證的話給搬了出來,這下,蔡高智徹底沒詞兒了。

你道怎麽回事兒?完全是因為蔡高智講的這些個話,幾乎是年年講、月月講、天天講,哪個幹部不是閉著眼睛就能說出一大套了。薛向要復述蔡高智方才的講話精神,完全是易如反掌。

當薛向說出要復述的時候,滿室一大幫子中老年們心中齊齊告饒:蔡主任啊,還是算了吧,聽你講一遍已經耗得俺們腿肚子抽筋。再聽這娃娃主任再復述一遍,估計晚飯就不用想了,您二位還是給條活路吧。

蔡高智聞聽薛向要求自證,被噎得一嗆,老臉嗖得布滿了紅霞。薛向未盡之意,誰聽不出來啊,就是在說他蔡某人假話、大話、套話多。可人家薛向就是隱在話裏,說是復不復述,主動權完全交給你蔡某人。蔡高智能怎麽說,真要讓薛向復述一遍,傳出去,就徹底成了大笑話。

蔡高智強定心神,嘴角竟向兩頰一扯,造出個微笑來。他大手一揮,故作豪爽,笑道:“原來薛主任還有這麽個習慣啊,怪我怪我,不用復述啦,我相信薛主任是認真聽了的。”說完,蔡高智沖門外喊了幾聲,叫來公社辦公室幹事小王,將方才狼藉一片的會議桌給收拾了一遍。

一段小插曲過後,蔡高智又自顧自地當起了馬山魁的家,將會議的議題說了一遍。今天的會議議題有三個,一是集體學習鐘主席在年前關於“兩個總之”的講話,二是集體批判“四人團”倒行逆施的罪行,三是響應老人家生前的偉大號召“農業學西晉,全國大造田”。

待聽完會議的主要內容時,薛向的眉頭便沒松過。

金牛山看來是在劫難逃啊!不僅社員們要求燒山,社裏的這幫子主任們待會兒定也是這個意見,關鍵還是老人家生前的號召威力太大,薛向想了好久都沒想出破解的辦法。

前兩個議題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從馬山魁開始,挨個兒的表決心響應鐘主席的號召,狠批“四人團”的罪行。輪到薛向時,他雖是心不在焉,可這種官話、套話,前面一正八副九個主任都說了一遍,輪到他這排名第十的副主任時,照葫蘆畫瓢,又豈是難事?

薛向揉碎了七八個人的講話,跟著說了一遍,心裏邊念叨著千萬別是金牛山的事兒,邊飛速地思索著怎麽救金牛山的命來。

哪知道,怕啥來啥,金牛山果然首當其中,一場碰撞勢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