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席卷

薛老三沒想到自個兒手下留情,換來的竟是這幫人的惱羞成怒,此刻,竟然想要了自個兒的命。

薛向發了火,這幫人的結局自然不言而喻(和諧盛世,不參與打鬥)。

卻說薛向這廂剛打完收工,遠處便傳來了人聲。

“不對呀,嚴和尚和孔二愣那幫混蛋死哪兒去了,收拾個把人,要不了這許久吧,高隊,您說他們會不會把人整死了,擡去偷偷埋了,要真是這樣,咱倆可就完了,高隊……”

“老賈,緊張個屁,老子交待過了,讓弄傷弄殘就好,晾他娘的嚴和尚和孔二愣沒這個狗膽!”

“可人呢,一堆人哪兒去了,總不會是畏罪潛逃了吧,四十多號,逃也逃不了這麽幹凈啊”

“……”

這二人正是高達和其心腹民兵大隊副隊賈乃亮,原來這會兒,高達估摸著時間,應該完工了,便招呼了賈乃亮一道摸了過來。哪成想,竟遍尋不見孔二愣和嚴和尚這幫人,便邊尋摸邊聊了起來。

你道這二人是睜眼瞎子,還是怎麽回事兒,青天白日的,怎會尋不見這三四十人?說起來,也怪這橋口村太過荒涼,一人多高的茅草雜樹數不勝數,又兼坑窪極多。這會兒孔二愣和嚴和尚一夥兒人全被薛向撂翻,踢進了一道深溝裏,這溝原本就是道水渠,既長又深,兩邊茅草密植,自然隱秘至極,腳高達和賈乃亮走到二三十米開外,依舊難察這邊的動靜兒。

卻說這會兒薛老三便坐在溝沿上,刑掠孔二愣和嚴和尚,聽見二人的對話,立時就停了手。說起來,薛老三遭遇了眼前這出鬧劇,自然猜到民兵隊必然參與其中,進而也想到了民兵隊的高達摻和在內。想到了高達,薛老三的思維一下便發散開來,想到了毛有財,想到了宋運通,甚至想到了衛齊名。因為他相信高達沒這個膽子,也沒這個腦子敢來對自己實施這種肉體損毀的手段,那這背後的黑手是誰伸來的,便沒有多少想象空間了。

一念至此,薛向真個是毛骨悚然,前世,他倒是聽到過不少基層官場的黑幕,比如就有副縣長買兇,幹掉正印,他自己好轉正,而且這個段子,還是出自另一時空的鐵腕總理之口,真實性不容置疑。可盡管這故事,再真實,可聽在他耳裏,也只是當了故事,畢竟其中傳奇志異的色彩太過濃厚。

可今次,他自己的遭遇,卻是讓他徹底信了那個故事,也徹底信了基層的鬥爭,壓根兒就沒底線。他自問到蕭山縣後,不過就是在財政上,收拾過毛有財,在人事任命上,和他衛某人別過一次苗頭,便是這僅僅的兩次別扭,竟讓對方起了如此大的機心。從方才高達的話中,薛向知道衛齊名並沒存了弄死自己的心思,可重傷、致殘卻大能想象。

再結合方才這兩撥人不直接攻來,而是莫名其妙的演戲,薛向立時完全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了,當真是好深的心機,好狠的手段。若是他薛某人沒有無雙武力護身,被重傷,乃至被致殘,想必他衛齊名最多也就是背個處分,畢竟明面上,是他薛某人調節村民糾紛不利,而且是私自下鄉,並未接受縣委委派,亦未在縣政府報備,遭遇了村民鬥毆,才至如此。硬算起來,也只能是天災,而非人禍,如此一來,他薛某人只要不死,衛齊名便不用擔多少責任,輕輕松松便將薛向這枚隱約成勢的釘子拔出,代價還低得驚人!

想通其中關節,薛向忽然感激起這具身體的前主人,感激起顧長刀來,若非這具身體擁有的無雙武力,不說他薛某人現如今在四九城是個什麽模樣,便是下到這極北之地,怕也是慘淡收場,能否活命還是兩說呢。

卻說薛向這廂沉默無語,一時忘了制住孔二愣和嚴和尚,這兩人立時在坑中大聲呻吟,呼喊起來,意在給高達報信,免得這二人瞧不見內裏情狀,吐露更多內情。

孔二愣和嚴和尚叫出聲來,驚動了高達,自然也驚醒了薛向。薛向見已然被喝破,再無隱藏的必要,便幹脆立起身子。哪知道他這廂剛立起來,高達和賈乃亮便已奔到了近頭。

“薛……向……長!”高達瞅見完好無損的薛向,差點驚爆了眼球,原本驚聲叫出的薛向,趕緊在後面補了個“長”字,好在這“向”和“縣”字讀音類通、相近,連起來讀,倒也能入耳。

薛向雙眼緊緊盯著高達,皮笑肉不笑道:“是高達同志啊,怎麽剛才不見你,也沒瞧見一個民兵,縣委交待你們民兵大隊戒嚴橋口村,怎麽著,你就是這麽個戒嚴法?”

“我,我這就去召集同志們,聽薛縣長訓話。”說罷,不待薛向接茬,高達竟大步朝西北方去了。

高達如此慌張,在薛向看來自是被自己聽見隱情,而引起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