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3章 桑弘羊(2)

桑弘羊急急忙忙,帶著官衙各署的正副手,走出官邸大門,來到在門口的張越一行面前,對著劉進就拜道:“臣治粟都尉桑弘羊,率大司農上下官佐,恭迎殿下……”

劉進連忙上前,扶起桑弘羊,道:“桑都尉請起,諸卿請起……”

張越則借著這個機會,打量起自己眼前的這個歷史名人。

桑弘羊大約差不多六十余歲,面色紅潤,臉型微胖,錯非是須發皆已發白,恐怕張越根本想不到他已經六十好幾了。

作為執掌漢室財政大權,統籌規劃天下經濟格局的大臣。

數十年來,他一直身居高位。

這讓他不由自主的培養起了一股子淡淡的威勢。

但此刻,在劉進面前,他卻特意收斂身上的一切威勢與權威,仿佛一個鄰家老翁一樣和善。

這讓張越心裏面,有了些底氣。

“桑弘羊可以爭取!”他在心裏暗暗的想著。

雖然不知道,天子的想法和意圖究竟是什麽?

但毋庸置疑的,他的小命與前途,現在已經跟劉進捆綁在一起了。

換言之,也基本上與太子據的沉浮捆綁在了一起。

若巫蠱之禍依舊爆發,太子據gg。

作為其長子,劉進的下場恐怕也好不到那裏去。

撐死了也就是一個臨江哀王的結局。

而臨江哀王當年的輔佐大臣們,除了竇嬰因為姓竇外,其他人可都是被徹底打落塵埃。

所以,張越知道,自己必須盡一切可能,為劉進爭取和團結朝中大臣。

尤其是像桑弘羊這樣的手握重權,舉足輕重的大臣。

張越也無法想象,漢室離開了桑弘羊的大司農系統後,還怎麽正常運轉。

這樣想著,張越就適時上前,對著桑弘羊和他身後的數十位大司農官吏拜道:“晚輩末學後進張子重拜見桑公及諸位明公!”

桑弘羊這才擡頭,看了張越一眼,拱手答禮:“張侍中客氣了……”

然後,他想起了一件事情,對張越問道:“吾聽說張侍中有珠算之法,能決數術之算?”

這是他偶然聽自己的家人談起的事情,說是這位新進的侍中,頗通算術,發明了珠算之法,效率遠勝算籌。

連許商的兒子許恢,都甘拜下風。

許商這個人,哪怕桑弘羊也是久仰大名了。

他的著作《許商算經》,桑弘羊也拜讀過,確實很精妙。

這張子重能敗許商的兒子,那麽數學之道的造詣應該不錯了。

這樣想著,桑弘羊就對張越高看了幾眼。

張越聽了,笑道:“不敢瞞桑都尉,晚輩此來,就特地準備了珠算口訣,以獻都尉一觀,若都尉不棄,願給大司農諸官,以助大司農諸官經略財帛……”

說著就從懷中取出一份布帛,呈遞給桑弘羊。

桑弘羊接過來,收入懷裏,笑著道:“張侍中有心了……”

這些年來,確實有很多晚輩後世,曾經在他面前敬獻自己的文章、策論。

但年輕人嘛,能寫出什麽有用的東西?

十之八九,都只是抄襲他人之說,或者舊瓶裝新酒。

但,他還是決定抽個時間,好好看一看張越所獻的所謂珠算之法。

畢竟,這是一種新的算術之法。

萬一有用呢?

那就賺大了!

大司農衙門,每年有一半以上的人力物力,是花費在計算和整理數據上面的。

南至交趾,北到朔方、輪台,西至滇僰。

帝國遼闊的疆土,每時每刻都需要進行物資的調配,資源的分配。

天下郡國,數十上百萬的無地貧民,亟需等待大司農的授田。

數萬乃至於數十萬的刑徒、贅婿,需要從各地押送至輪台、酒泉以及九原戍邊屯墾。

如此復雜而繁瑣的事務上,哪怕只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數學進步,也足以節省大量的人力物力。

作為賈誼賈長沙和北平候張蒼的腦殘粉,桑弘羊在十三歲那年,就已經深信一個真理——這個世界上沒有數學無法解決的事情。

假如有,那一定是數學水平不過關。

在桑弘羊的引領下,張越與劉進,走進大司農官邸內。

一進大門,張越立刻就觀察到了,整個大司農衙門內,人來人往,異常的繁忙。

而這些官吏之中,大部分人都是戴著皂巾而非進賢冠。

這說明,他們不是儒生。

“據說大司農衙門上下官吏,主要任用商賈子弟、匠人之後為吏,其次則是從地方選拔能吏……”張越在心裏想著:“難怪儒生們要對桑弘羊喊打喊殺了……”

大約在儒生們眼中,桑弘羊就是天字第一號異端了。

但漢家的大司農衙門,早在桑弘羊之前,就已經是商賈為政了。

開啟了鹽鐵官營政策的孔僅,就是大商人。

跟著桑弘羊一路前行,來到了大司農官邸的正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