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7章 交易(1)

托?

張越當然早就準備好了。

在群臣都處於亢奮之時,守少府卿公孫遺出列拜道:“敢問侍中公,這引淮入汴、引洛入汴,需要多少民夫?工期有多長?您可計算過?”

張越聞言,立刻答道:“下官做過計算,引淮入汴,需要鑿開大約七百裏左右的河道,將淮河水引入汴河……”

“此外,為了方便引水,這七百裏河道,需要每五十裏建一石門,以做蓄水、放水,調劑水力……”

“而引洛入汴,則需要鑿開雒陽至滎陽的四百余裏陸地,以便洛水入汴,同樣需要沿途建設石門、水閘……”

“綜上所述,引淮入汴,可能需要三十萬以上民夫,工期在兩年到三年左右……”

“引洛入汴,則也需要二十萬左右的民夫,工期大約兩年!”

此話一出,朝臣們立刻就交頭接耳起來。

而作為托,公孫遺,當即就道:“好叫侍中知曉,少府內庫,現在拿不出這麽多錢來支持……”

朝臣們立刻就不幹了。

尤其是作為三河官員首領的太常卿商丘成,臉都垮掉了。

他當即就道:“少府卿!休要拿這些事情來當借口!”

“少府內庫,如今足有禁錢數十萬萬!黃金以十萬金計,何來無錢?”

今年,少府抄家可是抄的手都軟了!

光是從公孫賀父子一黨的宅邸裏,就抄出價值十萬萬以上的黃金、珍寶等財物。

更不提,幹掉了槐市的子錢商人和前不久抄掉的貴戚家族。

這些財產,加起來,總數恐怕是突破天際!

而少府本身,又有算賦收入和更賦收入,還能得到水衡都尉衙門押解的上林苑收入和鑄錢收入,歲入本就倍於國庫!

其他事情上,少府哭窮,商丘成也就當做聽不見。

但這關乎家鄉福祉的工程上,少府再要哭窮?

真當他這個太常卿是擺設?

公孫遺卻是不慌不忙,答道:“太常卿有所不知,少府收入雖多,然則支出也多!”

“軍費、陵邑、宮室以及關中‘限購’,就要支出大半,余者,還要供養工匠、官奴婢,實在是沒有余錢啊……”

公孫遺一副地主家也沒有余錢的樣子,攤手道:“若只是數千萬之數,少府大約還拿得出來,但若數以萬萬,甚至十萬萬之數,請恕少府無能為力!”

少府有司的諸位署長,更是一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無賴神色,隨時準備撒潑打滾!

“數千萬?”商丘成和三河籍貫的朝臣們聽著,恨不得拿把刀子剁了公孫遺!

這麽點錢,少府是打發叫花子呢!

但,沒有辦法,少府素來獨立於朝政之外,除了天子,誰都無法強制他們拿錢出來!

所以,焦點和壓力,就來到了大司農桑弘羊身上。

桑弘羊一看這個情況,立刻道:“國庫之中的情況,諸位想必也都知道的……”

“去歲田稅不過收入十五萬萬而已,其中大半還是實物……”

“至於鹽鐵均輸所得……”桑弘羊皺著眉頭,道:“已經全部撥入國庫,作為軍餉和官員俸祿發放下去了……”

“除非公等準許大司農加征田稅或者商稅,不然大司農最多可以擠出一歲五千萬的資金……”

加征田稅?

誰有這個膽子?!

田稅三十稅一,這是太宗皇帝、先帝與當今天子三代人的政績。

是國家讓利於民的善政,是漢室的牌坊。

敢提議加征田稅的朝臣,現在還沒有出生!

至於商稅?

好吧,就現在的大司農鹽鐵均輸有司,就已經有人天天嚷嚷著要‘請烹弘羊’了。

再加商稅?

怕不是輿論要炸鍋了吧!

恐怕消息一出,明天北闕城樓下,就要上演一出公車上書,請誅奸佞的好戲了。

再說,靠商稅又能收多少稅?

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根本無濟於事。

然而……

這鴻溝2.0,三河朝臣和徐州上計吏們,已經是下定決心,非修不可,不修不行!

對徐州人來說,這關乎生死存亡。

而對河南、河內、河東朝臣貴族來說,這關乎名聲人望和形象!

沒有人願意被自己的鄉黨指責,更不會有人會希望自己的鄉黨以為自己是‘無用之人’‘無情之人’。

畢竟,誰不是得回家養老?

而且,就算不為自己想想,總該為父母祖宗後代考慮考慮吧?

可沒有人希望,自己的宗族在家鄉被人指著脊梁骨戳!

但沒有錢,是修不了的,也修不動的!

張越在一側,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他知道,時機已經成熟了。

是該向朝臣們推銷自己的隧營計劃了。

事實上,在張越開始構思這一個西元前的工程兵計劃時,一個首要的問題,就凸顯了出來——怎麽讓地主士大夫豪強權貴們割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