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四章 鄉試真相

江櫟唯沒料到,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劉大夏掌控中。

在劉大夏眼裏,江櫟唯只是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就算翅膀硬了,也飛不遠,只要一扯線便能將其拽回來。

出了院子,有馬車負責接送,沈溪和玉娘共乘一車,江櫟唯騎馬在前。

一路出去不到二裏,臨近城門的地方有個簡單的衙所,衙所外停著官轎,江櫟唯神色嚴肅,下馬後先行了進去,隨後沈溪才準許入內,玉娘卻留在外面恭候召喚。

“……顧育,你做事如此毛躁,為何不向我稟告?”

沈溪進屋時,劉大夏語氣像是責問,又好似心平氣和在教育晚輩。不過江櫟唯額頭上已經滿是豆大的汗珠。

桌上擺著副象棋,劉大夏不是單獨在此,他對面還坐著一人與他對局,此人年歲與劉大夏相當,留著山羊胡子,從其舉手投足間表現出的氣度看,此人來頭不小。

二人身上都未著官服,很顯然到這衙所來,並非是辦公事,找江櫟唯和沈溪前來敘話不過是偶然為之。

江櫟唯訥訥道:“卑職想有結果後,再向侍郎大人稟報。”

“是嗎?”

劉大夏連頭都沒轉,對於江櫟唯的回答,他顯然早就料到了,這說明他一直清楚江櫟唯背地裏在做些什麽,但並未揭破,想看看江櫟唯能做出什麽成績來。可是到了這個時候,江櫟唯寸功未得,只能另作打算。

劉大夏突然下了一步好棋,注意力轉到了棋盤上:“伯常兄,看來這局我要贏了,哈哈。”

對面老者擼著胡子,仔細思索了一下,棋面不知如何為繼,不由皺緊了眉頭。劉大夏這才擡頭看了看剛進門正在躬身行禮的沈溪,笑著招呼:“沈溪也來了?”

聽到稱呼“沈溪”,坐在劉大夏對面的老者擡頭打量一下,問道:“果真才十三歲?”

沈溪恭敬回稟:“回尚書大人的話,學生生於成化二十三年。”

那老者略微有些驚訝,指了指劉大夏:“時雍,你與他說過我?”

劉大夏笑著搖搖頭,很顯然他也不知道為何沈溪好似認得這老者,畢竟二人之間從未見面。

對沈溪來說,其實這算不得什麽秘密,劉大夏直接稱呼那老者為“伯常兄”,不用說就是跟劉大夏一直關系不錯的戶部尚書周經。

周經,字伯常,號松露,天順四年考取進士,為庶吉士,授檢討職。成化年間,歷任侍讀、中允等官職,侍奉東宮太子即後來的弘治皇帝。弘治二年,擔任禮部右侍郎,弘治九年到弘治十三年間任戶部尚書。

沈溪道:“學生聽過周尚書的官聲。”

周經笑道:“看你找的這些人,個個都是人精,除了年輕有才學,還都那麽會說話。罷了罷了,今日這棋不跟你下了,明日別忘去戶部去一趟,積壓下來的公文,足足有一沓了。”

劉大夏起身相送,二人一起出了門口。

過了好一會兒,劉大夏才折返回來,到桌子前坐下,把棋子收拾進棋盒中。他動作不疾不速,無論是江櫟唯和沈溪都只能恭敬地低頭站在那兒,等候訓示。

直到劉大夏將棋子收拾完,才擡起頭看向江櫟唯:“事情調查得如何了?”

江櫟唯恭敬地將他調查的結果說出來。估計沈溪在側,有些事情他顯得含糊其辭,但只要劉大夏追問幾句,就不得不和盤托出。沈溪聽過後,心想:“你要鋌而走險,不自己出來勇於任事,卻讓別人替你賣命。”

沒等江櫟唯說完,劉大夏勃然大怒,喝斥道:“胡鬧,這麽做我看不是‘引蛇出洞’,而是‘打草驚蛇’。難道你以為只憑你手裏這些個蝦兵蟹將,真能對付得了幕後黑手?”

江櫟唯趕緊告罪:“卑職不敢。”

劉大夏思索了一下,語氣和緩:“戶部的事情,你先別理會了,開春之後漕運之事亟待人處理,你去那邊幫忙吧。”

“是!”

江櫟唯看得出來很緊張,應諾之後,身體顫抖個不停。

雖然劉大夏只是戶部侍郎,但他卻掛著都察院副都禦史的職務,深得弘治皇帝的信任。劉大夏以文人身份長期任職兵部,並且屢立大功,哪裏出了事情,弘治皇帝第一時間便想到他和馬文升,充當滅火隊員。

作為“弘治三君子”之一的劉大夏,乃朝廷擎天巨柱,即便周經名義上是劉大夏的上司,但也只能以禮相待。

對於弘治皇帝來說,馬文升和劉大夏就好像一枚車,可以攻城略地,出現在任何需要他們的地方,是可以完全信任的肱骨大臣。別的臣子,就算地位尊崇,也只是仕相,參與謀略決策,但不能具體經事。

劉大夏對江櫟唯交待完,又望向沈溪:“沈溪,沒想到兩年不見,居然都是解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