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五章 太學入學

劉大夏瞪了江櫟唯一眼,然後揮揮手:“沈溪,你繼續說。”

到了這個關頭,沈溪沒有選擇避重就輕,他被江櫟唯逼著以真實身份跟那些人見面,無論劉大夏是否對這些人下手,他跟汀州商會都會有危險,真不如現在就把路徹底走絕。

沈溪道:“學生認為,有賊的地方,就有銷贓之人,賊藏得深,銷贓之人狡詐,二者皆不可得,不妨攔截其聯系的途徑。”

劉大夏眯著眼,顯然在用心思索沈溪的話。

“……賊獲贓物必要所出,賊贓不可久留於身。銷路既斷,賊人內亂,方有可趁之機。”

江櫟唯聽了冷笑不已:“沈公子說的輕松,賊人銷贓之路眾多,如何可能盡斷?”

“住嘴!”

劉大夏出言打斷江櫟唯,以江櫟唯的智慧,根本就不明白沈溪的深意,但劉大夏卻能聽出個大概。

不抓賊人,也不抓負責銷贓的,單單抓幫他們中轉的。糧食始終是大宗貨物,賊人想把糧食運出去變現,必須要有人給他們運輸,這年頭糧食運送十有八九走水路,因為走陸路成本實在太過巨大。

在江櫟唯“引蛇出洞”的計劃中,汀州商會是以銷贓者的身份出現,引賊人幕後主腦出現。但這顯然不太可能,為盜取官糧者銷贓的門路實在太多,安汝升和宋喜兒之流不過是其中的小角色。

糧食始終要過倉,只需將各地倉儲和運輸途徑給斷了,那賊人肯定得找能為他們運貨之人。

江櫟唯的想法,就算給賊人銷贓堵上一條路,賊人仍舊有多條渠道來銷贓,並不能治本,但他忽略了一點,就算不能斷絕賊人的運輸之路,只需不斷騷擾,賊人自然就會尋求更加穩定安全的出貨途徑。

沈溪想從劉大夏這兒為汀州商會爭取到為朝廷運糧的特權,因為朝廷運糧船過關不需要太多檢驗,船只又無法準確稱重,屆時賊人就會主動找到汀州商會,將盜取的官糧混雜在正規官糧中運到目的地。

如此一來,汀州商會就會成為賊人運糧的“合夥人”,更容易追查到賊人幕後的首腦。

劉大夏是弘治皇帝欽定的兵部尚書接班人,有為兵部籌措軍餉的責任,他雖然現在只是正三品的戶部侍郎,但做的很多事情都帶有欽差的性質,再加上他頂著彈劾百官的左副都禦史和僉都禦史頭銜,實際權力或者比戶部尚書周經還要大。

劉大夏思索良久,終於點頭:“顧育,這幾日內,你帶人將所查到的賊贓藏匿之所清剿一遍,切不可有漏網之魚。”

江櫟唯顯得有幾分不甘,他並不覺得沈溪的計劃有多好,可不知為什麽,劉大夏居然選擇聽從沈溪的意見,不知不覺間他從一個決策者變成跑腿的。

“是。”

劉大夏又道:“汀州商會入京,山長水遠,一時鞭長莫及,我看在京城附近找人和船並進商會即可。”一句話,就等於讓汀州商會直接將周胖子的產業整合,獲得船只、人手以及商鋪,為汀州商會進入京城鋪好路,“從下月開始,朝廷要運送兵糧,需要征調民間船只……”

劉大夏沒說得太過直白,其實他所謂的征調民間船只,就是找一些船行幫忙運糧。朝廷畢竟不可能為運糧而供養大批貨船,一旦官府有官糧運輸,多半會從民間征調,采用的是外包的形式。

“沈溪,你如今正是做學問的時候,心有旁騖可是做學問的大忌。”劉大夏最後提醒。

沈溪感激地行禮:“學生謹記。”

劉大夏滿意地對沈溪點了點頭,然後起身帶著隨從離開。沈溪與江櫟唯一同送出門,目送劉大夏的轎子走遠,江櫟唯才松了口氣。

對江櫟唯來說,劉大夏給他的壓力太大了,他想繼續留在劉大夏身邊做事,就必須要有功績,這令他做事變得極為激進。

“沈公子,你可真有本事,當著侍郎大人的面,提出公器私用,想借這案子為商會牟利?”江櫟唯恢復了高傲的語氣,出言責問。

此時玉娘走了過來,她不清楚裏面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察覺江櫟唯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沈溪道:“在下不過是在劉侍郎相問下說出一些愚見,同為朝廷做事,何來公器私用之說?在下倒是不知,江大人要汀州商會幫忙究竟安的是何居心?”

“好了,口舌之爭何益?劉侍郎讓在下回去多做學問,在下這廂告辭了。”

江櫟唯惱怒無比,但劉大夏已經有了吩咐,他不敢公然違背,再加上有玉娘和屬下在側,只能選擇隱忍。

江櫟唯吩咐人送沈溪回去,等送沈溪的馬車走遠,玉娘才問道:“不知劉大人之前有何吩咐,可需要奴家相助?”

江櫟唯瞥了玉娘一眼。之前玉娘沒跟他站在同一個立場,盡幫沈溪說話了,這讓他有些著惱。不過遵照劉大夏吩咐,接下來要將城中一些秘密儲放盜竊來的官糧的據點清除,涉及到了官府和地方衙門,必須要玉娘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