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〇六章 北鎮撫司(第2/3頁)

玉娘先行出門搭話,沒過一會兒聽到江櫟唯的聲音傳來:“……沈公子可在裏面?”

玉娘道:“江大人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算不上深夜,只是有事帶沈公子回去問話。”說著門打開,江櫟唯帶著幾名錦衣衛進門來,面對沈溪露出個讓人看不懂的笑容,“沈公子,這次找你,是為禮部會試鬻題案。請多擔待一些!”

沈溪心裏有些詫異,眼看明天就要放榜了,而且輿論並未把鬻題案往他身上牽扯,江櫟唯這是來哪一出?

江櫟唯顯然是奉命辦差,在公事公辦的原則下沒有任何情面可講,他一擺手,後面過來幾名兵士,卻沒人上前捆綁,顯然沈溪在這件案子上,並非犯人,他有舉人的功名在身,一般士卒不敢碰他。

玉娘攔在門口,臉上帶著一抹冷笑:“江大人,您就這麽將沈公子帶走,奴家如何跟劉侍郎交待?”

江櫟唯笑了笑:“一碼歸一碼,本來是戶部的案子,現在卻有禮部插手,都是皇差,耽擱不得。其實本官也非常為難,我在這裏向玉娘保證,只要上頭沒有確切的命令,絕不會為難沈公子分毫。”

其實玉娘要的就是他這句承諾。

一般來說,錦衣衛逮到人後,送往的地方是詔獄。在明朝,司法制度相當黑暗,下了獄,別說上官,就是獄官看你不順眼,先給你來上一頓私刑,根本就沒處叫屈。尤其是這次是與沈溪有些罅隙的江櫟唯過來拿人,玉娘擔心沈溪遭受皮肉之苦。

“走。”

江櫟唯再一揮手,沈溪被兵丁和錦衣衛簇擁著帶出客棧,此時入夜尚不久,客棧內有錦衣衛辦案,外面圍觀的人不少。

江櫟唯說沈溪是“協助調查”,但卻準備了囚車,明朝對於士子並無太多優待,案犯不分嫌疑犯和證人,一律要以囚車押送。

沈溪進到囚車裏面,感覺非常窩火。

眼看明天就要放榜了,臨到頭自己卻被下獄,那是否意味著自己不但榜上無名,而且還要與唐伯虎、徐經等人一樣,遭受一番酷刑?

好在是夜晚,不然坐在囚車裏遭人解送,算得上是非常丟人現眼之事。

囚車還沒走到街口,就見蘇通帶著兩名小廝匆忙趕來,等看清楚囚車裏站著的是沈溪時,蘇通便想上前搭話,卻被押送的錦衣衛隔開。

沈溪犯了案子,還不是刑部來處置,而是直接動用了錦衣衛,這說明案子小不了。蘇通愣了一下,沒敢再上前找沈溪說話。

沈溪對京城的街道不太熟悉,雖然人在囚籠裏,但他可不想認慫,就算再顛簸他也站直了,囚車穿街過巷,接連走了七八條街道之後,才停了下來,沈溪瞟了一眼,卻是北鎮撫司衙門。

在明朝,錦衣衛有南北鎮撫司,其中北鎮撫司負責的是皇帝欽命的案件,可以不通過司法部門,秘密進行逮捕、審訊、處決,這裏面可是道鬼門關,死於北鎮撫司酷刑之下的人比比皆是,典型的進去容易出來難。

而歷史上弘治十二年鬻題案,當事人一律下了詔獄,全都關押在北鎮撫司內,程敏政、唐伯虎和徐經慘遭酷刑,程敏政年老身體不支,出獄四天就死了,徐經則是連施酷刑之後,終於扛不住,屈打成招。唐伯虎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因為這次詔獄之行有了心理陰影,一輩子再未涉足官場。

沈溪心想:“莫不是我也被牽扯其內?”

沈溪剛下囚車,就有人過來給他蒙上眼睛,這次是北鎮撫司的錦衣衛親自押送,對沈溪沒了客棧時的客氣,一路不斷喝斥推攘。

沈溪一路前行,雖目不能及,但卻在感受周圍環境,似乎經過的都是院子,並無天牢或地牢那種陰霾汙濁之感。

不過最後,沈溪感覺自己進到一處堂口,還未等他思索這是哪兒,蒙眼布已經被人取了下來。

沈溪先判斷了一下自己所處位置,是在一個類似於衙門大堂的地方,應該是鎮撫司提審犯人的正堂。

大堂上已經有不少人,除了錦衣衛外,還有兩名同樣身著士子服的讀書人,並無唐伯虎,其中一人沈溪認識,兩年前,此人回廣東省親時,他與蘇通、江櫟唯親自拜訪過,正是廣東名儒倫文敘。

見到此人也在,沈溪稍微松了口氣,怎麽說倫文敘也是歷史上弘治十二年殿試狀元,而且以倫文敘的聲名和學問,怎麽也不會涉及鬻題案中,旁邊那一人,身材痩削精神萎頓,沈溪卻未曾見過。

沈溪細細一想,既然明天就要放榜,那會試考卷的糊名肯定已經拆開了,考生與考卷都對上了號。

莫不是審案之人要將三份回答得宜考卷的主人,都叫來問一問,看看是否有鬻題的情況發生?

大堂中站著三個讀書人,過了兩年多沈溪身高躥了一大截,倫文敘已經不記得沈溪這個人了,三人顯然也沒心情在這種環境下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