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七二章 唐寅染相思病

唐寅面色不善:“沈中丞,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來到小院就往人家屋子裏瞧,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還問我什麽意思?只希望你看上的不是有夫之婦!

沈溪淡淡一笑:“只是看伯虎兄神色異常,故隨口一問。”

沈溪不再多言,拿起茶水抿了一口,茶香濃郁,入口清冽,他這才知道夏寬在招待賓客上很舍得,不但用好酒,還用好茶。

不多時,夏寬從裏面出來,已是滿頭大汗,坐下來喝了口茶,搖頭道:“沈大人,您遠道而來,若有什麽事直說無妨。家母身體有恙,時常需要人照顧左右,平日裏舍妹侍奉家母病榻之前,力不能及,鄙人與賤內也需要時時關切。”

沈溪釋然,那不用說,唐寅牽掛的那個人,就是夏寬的妹妹了。

來人家裏一趟,吟詩作畫喝了好酒,又見到魂牽夢繞的美人,回去後連酒都不想喝了,你唐寅不是被夏寬的才學折服,分明是患了相思病啊!

沈溪沒辦法說讓你妹妹出來見見,這年頭,無論是待字閨中的少女,還是為人妻的婦人,都是不能隨便拋頭露面的。

沈溪道:“本官想請青衫先生到督撫衙門任職,提點日常案牘。”

之前沈溪曾經發出函邀請,後來唐寅也來過,表達了督撫衙門想要請夏寬回去做事的意願,是以夏寬聽到沈溪這番話並未感覺唐突,當即有些為難地說道:“家母在堂,恐怕……鄙人無力為沈大人謀事。”

唐寅笑道:“這有多難?廷蘇兄,不妨將令堂與家眷,一起接到城中盡孝,就住在衙所不遠處,若有事,只需派人通傳一聲即可,如此不是甚好?沈中丞可是每月開出二十五貫錢的俸祿……”

沈溪瞪大眼睛看向唐寅,你為了相思的美人,真是什麽事情都敢說啊,讓夏寬帶個老娘去城裏當幕僚也就罷了,居然還把我給你二十五兩銀子俸祿的事說出來?要不是當初鬻題案對你有所愧疚,又見你窮困潦倒,我會給你這麽多銀子當俸祿?就算是二十五兩,那也是先刨除還債的十兩銀子,實際到手的不過十五兩。

夏寬聽到“二十五貫錢”,不由大吃一驚。

沈溪作為正三品督撫,每個月到手都不一定有二十五兩銀子,有什麽本事能同時養兩個二十五兩俸祿的幕僚?

除非你是貪贓枉法的贓官!

沈溪見夏寬用詫異的目光打量自己,趕緊解釋:“青衫先生切莫誤會,本官無法提供如此高的俸祿,每月……五兩銀子倒是可以。”

按照幕僚的行情,一個月五兩銀子已經不低,畢竟一個正七品的知縣一年的俸米折合銀子後差不多才四十兩,一個月五兩銀子比起知縣的收入還要高,你這沒當官的比當官的賺得還要多。

夏寬苦笑著回答:“鄙人恐怕要問過家母的意思才行……沈大人回城去吧,若獲家母首肯,鄙人必當進城,為沈大人效犬馬之勞!”

沈溪左右看了看,夏寬如今住的地方條件有限,肯定沒辦法招待他們過夜,要麽到鎮上找地方歇宿,要麽回城。

時間已晚,但就算廣州城城門已關,沈溪要進城是十分容易的事情,畢竟目前各城門都在都指揮使司控制中。

“那本官告辭了!”

沈溪起身,扯了一把賴著不想走的唐寅,行禮告辭。

夏寬親自送沈溪和唐寅出了柴門,沈溪再度行禮後,便未回頭,一路到了巷口的馬車前,把回城的命令一下,官兵們滿是驚訝,不是說要在附近安營紮寨麽?

唐寅埋怨道:“沈中丞,為何如此著急?指不定多勸說一下,廷蘇兄便會與我等同行!”

沈溪心想,你一口一個廷蘇兄,渾然忘了頭些日子對夏寬有多排斥,現在就因為人家的妹妹,你連最起碼的原則都不講了。

就在沈溪準備喝斥唐寅兩句時,遠處一個婀娜的身影跑了過來,個子不高,等走近後看清楚容貌,卻是個小家碧玉的溫婉美人,氣喘籲籲地來到沈溪和唐寅身前,道:“兩位大人,家兄交待,將此信交與兩位大人。”

女子一出來,唐寅眼睛都看直了。

鵝蛋臉,柳葉眉,櫻桃小口,肌膚似雪,相貌在水準之上,加上又是書香門第的小姐,如今在閨中照顧病榻上的母親,重孝道,看年歲最多不超過雙十,非常符合這時代君子的審美。

沈溪接過信,沒等他回話,唐寅已笑道:“夏小姐,有勞了。”

恭敬施了一禮,看起來風度翩翩,其實一雙眼睛盯在女子身上,一眨都不眨一下。那女子娉婷還禮,隨後轉身返回宅院,唐寅望著背影久久不肯挪開視線。

女子進了院子,唐寅輕嘆一聲,回過頭來見沈溪打量自己,問道:“沈中丞何故如此看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