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〇四章 激勵

沈溪在軍中一向清廉自守,很少罵人,更是極少口吐臟字,當沈溪對荊越說出此番話,雖是在罵,但言語中的激勵和鼓勵卻是荊越聽得清楚明白的。

沈溪不是那種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之人,他說欣賞荊越,那就是肺腑之言,荊越臉上露出些許羞慚。

“大人器重,卑職不識好歹,總是惹大人不快,將來若有機會再到大人身邊效命,卑職一定不辜負大人的期望,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荊越幾乎是咬著牙說道。

沈溪笑道:“好好活著吧,不用你死而後已,以後少為我添麻煩就好。歸去的路上盯緊下面的人,若有人意圖生亂,你就算無法制止,也別陷進去!”

荊越怔了怔,馬上明白沈溪的擔心。

剿匪大軍在經過沈溪的調教後算是一支“虎狼之師”,軍中上下都因為不能繼續北上而心有不甘,若路上惹是生非,到頭來所有軍將都要背負責任。

沈溪奉調回京或許不會有太大幹系,而荊越在軍中就要承擔罪責,沈溪這是在提醒他,讓他監督好三軍將士。

“大人請放心,那些個兔崽子雖然不甘心,不過還沒膽子跟朝廷作對,就算有些想法,自己幾斤幾兩還是摸得清楚的……若有大人在,或許能有一番作為!”

說到這裏,荊越意識到自己的言語又有些僭越,但見沈溪沒有怪責責意,微微松了口氣,當下翻身上馬,拱手作揖,“大人,後會有期!”

沈溪點了點頭:“後會無期或許更好,若你們再遇上我,有你們好受!”

荊越不甘心地嘆了口氣,勒轉馬頭疾馳而去,等隊伍走遠,沈溪猶自望著他們遠去的方向。

不知何時,玉娘來到沈溪身後,問道:“大人舍不得?”

沈溪笑了笑,道:“有什麽舍不得的?是這群兵,還是指軍旅生涯?目前至少粵省海疆恢復了平靜,三五年內百姓可以過上太平日子……我只是有些可惜,未帶領三軍將士真正建功立業!”

玉娘贊嘆:“沈大人一心為百姓和將士著想,實乃將帥之才。”

“不用玉當家恭維,本官不會因為別人幾句話而妄自菲薄,同樣不會因為幾句贊賞而無自知之明,夜郎自大。本官北上這一路,還有廣州府的家眷北行,勞煩玉當家多多照顧!”

沈溪禮節性地向玉娘拱了拱手。

玉娘知道,沈溪對她的防範很深,她不能奢求馬上獲得沈溪的庇護,本著的也是從長計議的態度,當下道:“大人言重了,奴家定當護好大人及內眷的安危。”

沈溪不想跟玉娘說太多話。

大明朝廷很多事可以按照長幼尊卑的規矩行事,但唯獨廠衛體系超脫於朝廷本來規則之外,他跟玉娘的關系,更類似於互相利用,至於玉娘是否想通過巴結他來作為將來的政治籌碼,不是他所關心的事情。

沈溪相信以玉娘的智慧,應該知道官場規則,想得到別人的庇佑,就要有付出,同時體現出自己的價值。

就好似玉娘近幾年的崛起一樣,若非她查辦安汝升的案子,朝廷覺得她有一定能力,破格提拔,此時她或許還在汀州府城當教坊司的鴇娘,每天在虛以委蛇中過活,對未來沒有絲毫指望和期盼。

……

……

沈溪出發的日子,定在五月二十。

此行他會跟陶琰及其幕僚、家眷、隨從等六七十人,外加玉娘所帶五十多人的護送隊伍一同北上。

沈溪跟福建都指揮使司衙門借調了二十名官兵,作為他北上這一路的貼身侍衛,這些親衛官兵對沈溪來說屬於陌生面孔,彼此不知根底,一路上得慢慢熟悉和調教。

除此之外,沈溪讓宋小城調撥三十名車馬幫弟兄作為隨從和雜役。沈溪南下履職時,已將留在京城的人手全帶走,此番回去,不但家眷不在身邊,連個幫手都沒有,相當於沒有羽翼的飛鳥,有力也使不上。

五月十九,沈溪最後一次視察車馬幫在福州的產業。

宋小城告訴沈溪一個消息,汀州商會已經重新加入車馬幫體系,汀州府城長汀縣以及沈溪的老家寧化縣都納入車馬幫的勢力範圍,只是短時間內無法恢復到原來的規模。

宋小城道:“大人,若是有時間,你真應該回一次汀州,除了衣錦還鄉,榮耀鄉裏,還能讓那些個商鋪掌櫃和新加入的弟兄看看,咱們車馬幫的浩大聲勢。由於之前的風波,現在許多商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算知道您如今地位非比尋常,他們還是不敢再加入咱們!”

沈溪搖搖頭:“不肯加入的千萬別勉強,把自己的事管好就行了。現在咱們的目的不是壟斷市面上的各行各業,而是要有序競爭,不得作出欺行霸市的事情。無論是在官場、軍旅,還是在經商、綠林中,都要講究以德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