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五一章 拉下臉

沈溪這會兒已經顧不上朱厚照了。

既然熊孩子能從禁衛森嚴的紫禁城裏出來,那就一定有辦法回去。現在他要急著前往壽寧侯府赴宴,看看張氏兄弟會有什麽手段。

沈溪趕赴壽寧侯府的時候,張氏兄弟正在侯府後堂商議事情。

張延齡對沈溪的芥蒂很深,能選擇的話,他想將沈溪置於死地,但他知道,這次沈溪出征九死一生,甚至可說十死無生,沒必要給自己惹一身騷。

“……兄長不會以為沈溪還有可能從西北回來吧?這節骨眼兒上他出塞等於是去送死,這頓踐行宴其實可以省下來的!”

張延齡提及沈溪,言語間多有不屑,這兩年他想方設法調查,逐漸意識到當初他被綁架的事多半跟沈溪有關,可惜的他拿不出證據來。在他的邏輯中,任何得罪他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沈溪也不例外。

張鶴齡對沈溪倒是頗為欣賞,道:“沈溪此子,多番為朝廷建功,年紀輕輕便為二品大員,只待太子登基,入閣可期。出則為良將,在朝則治學安民,如此良材,如今又要擔負陛下重任領兵往西北,若能成功化解危局,回來後恐怕就會提前入閣或者擔任六部堂官,此時不籠絡更待何時?”

張延齡嘖嘖稱奇:“兄長是否誇獎得太過了些?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入閣?六部堂官?他有那資格嗎?”

“二弟,其實你有些事根本就不知道,沈溪奉調回京前,就曾有傳聞,會以他為戶部侍郎……此子在東南沿海用兵或許平庸了些,但在錢糧調度上卻是一把好手。”

“陛下唯才是舉,太子如今年少,若為太子儲備人才,必會從年輕官員中選拔,在所有年輕人中,誰人能比沈溪更耀眼?”張鶴齡問道。

這下張延齡回答不出來了。

年輕官員中,的確以沈溪學術造詣和資歷最深。

沈溪當初在被任命為東宮講官時,皇帝培養沈溪為太子股肱之臣的用心已經昭然若揭,在張延齡看來,純粹是沈溪自己作死,非要教給太子一些沉迷逸樂的東西,才會令皇帝不滿,將其外調。

結果沈溪在外地辦差,比在東宮更加出彩,短短幾年間,沈溪便已成為封疆大吏,這次臨危受命,若沈溪真的能跟張鶴齡所說那樣,得勝歸來,那功勞絕對頂天了,在文臣不封武爵的原則下,沈溪極有可能擔任六部侍郎,又或者直接入閣。

雖然沈溪做不了一把手,但一個尚未二十歲的人就能把官做到這個份兒上,將來要成為首輔或者是六部尚書,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那兄長準備如何對他示好?”張延齡道,“這小子,油鹽不進,但……似乎有些好色,年歲不大家中嬌妻美妾倒是娶了不少,其中還有閣老的嫡長孫女為妾……那謝老兒實在不知廉恥,身為閣部,居然將自己的嫡長孫女送給沈溪為妾,自貶身價!”

“你懂什麽?忘了當初父親為了家族振興,將幾位姑姑跟姐姐嫁與朝臣為滕妾和續弦的事情了?”

張鶴齡提到當初張巒嫁女兒給徐瓊這樣的老家夥為侍妾,張延齡臉色很不好看,因為這是張家之恥,當時誰提到張家,不在背後悄悄議論這是個喜歡利用女人來謀取權位的落魄家族?

但張巒的聯姻策略取得了很大成效,正是有這些姻親幫忙,張氏之女才會順利成為太子儲妃,最後問鼎後冠,成為大明後宮之主。現在人們提起這件事,只會說張巒好眼光,好手段,口中羨慕不已,但暗中怎麽想誰又知道呢?

張延齡面帶羞慚之色:“大哥,這事還是別提了。”

張鶴齡道:“正是父親隱忍,才鑄就我張氏一門如今的輝煌,謝遷心中所想,大概也是如此。”

“謝氏一門在朝中雖後繼有人,但能力有限,未來的成就高不了,絕對無法延續如今謝遷的輝煌。沈溪乃是朝廷新貴,謝遷將嫡系長孫女下嫁,就是利用聯姻,鞏固謝家的地位。”

“之前我一直不知,原來謝遷平日表現出來的深謀遠慮,其實並非是他自己的見地,而來自於沈溪的謀劃。他嫁一個小孫女,收獲之大顯而易見!”

謝遷以前絕不會承認他的見地來自於沈溪,但此番西北兵敗,謝遷無計可施,不得已將沈溪獻計等事項向皇帝坦誠,這也是弘治皇帝最終決定由沈溪臨危受命的主要原因。如若不然,朱祐樘就會把謝遷送去西北領兵。

你謝老兒不是很有本事嗎,有先見之明,運籌帷幄決勝於千裏之外,那這次就讓你親自上戰場領兵!

謝遷自知一把老骨頭去了西北純屬給韃靼人送菜,只能將沈溪推出來頂缸。

“西北兵敗,讓一個毛頭小子領著六千兵馬前往,能起到多大作用?倒不如跟幾十年前一樣,守好京師,北夷再兇悍,最多也只是貪戀我大明財富,劫掠人畜財貨後必然退去……可憐那沈溪小兒,此去只能暴屍荒野,白白為韃靼人增添功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