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五二章 不可同日而語

謝遷聽說馬文升也要提拔重用沈溪,略微有些不滿,自己的孫女婿,我自己不能提拔,非要你來?

謝遷道:“馬尚書的好意,小老兒心領了,但沈溪始終不成器,行事魯莽,若此番能從西北平安歸來,小老兒必當懇請陛下,將其留在翰苑,潛心做學問,教導太子,好過在外奔波,將來或可成為陛下股肱之臣,小老兒雖死無憾!”

如果馬文升是在沈溪立下大功後才提出要提拔重用沈溪,那自然是很沒誠意,但問題四現在沈溪即將出征,生死未蔔,很大概率不但要身死甚至背負罵名,馬文升還提出要拔擢沈溪,實屬難能可貴。

主要是因為馬文升跟謝遷一樣,非常欣賞沈溪的才華,覺得沈溪是個可造之才。

“老朽不勉強,於喬說的事,老朽稍後便會去兵部詢問。”馬文升道。

謝遷知道,這會兒該走了,晚上他還得到文淵閣輪值,當下起身行禮:“馬尚書,告辭!”

馬文升沒有送謝遷出府,只是站在書房門口,看著這位“小友”離去,神思不由有些恍惚……這一轉眼二十三年便過去了,馬文升嘆道:

“如今於喬對沈溪的態度,大概跟我當初遇到於喬的心情相似,誰曾想,歲月不饒人,轉眼間當初的小夥子如今頭發胡子都花白了……不過,沈溪確實資質出眾,將來或可繼承於喬衣缽,入閣擔任閣臣,也可為六部部堂,留名青史!”

……

……

沈溪抵達壽寧侯府,發現跟以往車水馬龍相比,今天門庭冷清多了,略微一想,一方面有可能是京城戒嚴,賓客往來不便,另外則有可能是本次設宴並未大肆張揚,款待的對象多為武將。

張永的馬車跟沈溪的車駕幾乎同時抵達。

張永從車上下來,一路顛簸後,他顯出一副“力不能支”的模樣,站在那兒捶打著膝蓋和腰身。

“沈大人,這位是……”

沈溪前來赴宴,張鶴齡早就知會過門子,但張永並未在邀請之列。

沈溪耐心介紹了張永的身份,壽寧侯府知客對張永有些輕視,若是換作別家,誰敢怠慢宮中的太監?指不定將來某一天就會受到皇帝重用,飛黃騰達,但畢竟這裏是國舅府邸,在國舅家人眼中,太監和宮女都是皇家的家仆,並不值得尊重。

張永在宮中沒有顯赫的地位,如今只是作為沈溪領兵的監軍,根本沒放在眼高於頂的壽寧侯府門子眼中。

知客一臉冷傲:“原來是張公公,久仰了,裏面請!”

換作以前擔任東宮常侍時的劉瑾,或許當場就會發作,但張永脾氣出奇的好,並沒有斤斤計較,但越是這種看起來沉默寡言的老好人,越容易爆發。

沈溪想想未來連權傾天下的劉瑾都栽在張永手上,就因二人之間的間隙和矛盾,這位張公公絕對不像現在表現出來的這麽好說話。

張永是監軍,沈溪帶他來參加宴席完全說得過去,只是門子要進去先通稟壽寧侯。

沈溪和張永來到前院的正堂,此時堂內有人已經等候在那兒……這位沈溪還算熟悉,正是曾隨他去西北運送佛朗機炮,後來在榆溪河之戰中立下戰功,回到京城便受到壽寧侯張鶴齡重用的宋書。

自從西北歸來,沈溪便跟宋書間並無來往,後來沈溪更是前往東南平寇,對彼此情況極為陌生。

宋書以前很看不起沈溪,但這次見到沈溪頗為客氣,行禮道:“見過沈軍門!”

沈溪作為邊鎮的巡撫,行參贊軍務、總領邊境軍政大權之責,宋書現在就算能耐了,名義上也屬於下官,見到沈溪自然是一臉恭維。

文臣領兵的權限實在太大,沈溪這次還是領皇差前去三邊救援,替換的更是保國公朱暉這等重臣。堂堂國公的延綏巡撫之位被撤換,換上的不是朝中素有聲望的老臣,而是沈溪,足見皇帝對沈溪的器重。

“原來是宋將軍,不知如今高就?”沈溪拱手問道。

宋書一怔,沒料到沈溪連他在京營中的具體職務都不清楚,但他不敢有絲毫不滿,笑著回答:“沈軍門貴人事忙,卻還關心卑職這等微末之人……不才,如今添為團營把總!”

“哦。”沈溪點頭。

京師京營又稱三大營,包括五軍營、三千營和神機營。

三大營原本頗有戰鬥力,但在土木堡之變中,英宗親率三大營人馬出征,結果折損殆盡,景泰時,兵部尚書於謙對京營編制進行改革,於三大營中選精銳十萬。分十營團練,以備緊急調用,稱十團營。

十團營由總兵官一人統領,監以內臣、兵部尚書或都禦史一人為提督。各營分設都督,都指揮、把總、領隊、管隊等官。

十團營的出現,打破了原本三大營的建制,在各營中,都督是由勛貴來擔任,都指揮負責兵馬日常訓練和調度,下面就是把總。當初不過是副千戶的宋書,現在已是正千戶,麾下統領千人,可謂風光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