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〇章 勸降的又來了

土木堡內,大戰後一片蕭瑟的景象。

此番作戰,總共消滅韃靼兵馬七千四百余眾,其腦袋全都割了下來充作軍功。

但算得上有用的繳獲只有殘缺不全的攻城器械、填平溝壑的沙袋以及原木,還有破損的弓弩、馬刀、戰甲等武器裝備,此外就是一千八百多匹或倒斃或在爆炸中殘缺不全的戰馬屍體,可以給城內提供大量肉食。

可是,城外幾次大爆炸以及上百次小爆炸,耗損大量火藥儲備,在這個沒有炸藥的時代,火藥就是最強大的利器,可以制造火銃的子彈,也可以制造火炮炮彈,還可以用來造地雷和炸藥包。

但現在隨著火藥存量急速減少,沈溪非常擔心,如果韃靼人再來這麽一次攻擊,土木堡會失守。

但韃靼人在接下來的一天裏,並未發起攻擊,昨日那一戰令韃靼人痛徹心扉,而城中守軍折損也有千人上下,可以說也算得上是傷筋動骨。

這是一場慘烈的戰鬥,士兵在大戰後,一個個精神都萎靡不振,除了疲累,還有就是對未來沒有希望。

城外韃靼兵馬並未撤兵,不知道多久又會面臨一場生死戰。如今士兵們最幸福的事情,只是每天兩餐時有一碗熱氣騰騰的馬肉湯喝,裏面會有葷腥以及美味的鹽巴,讓他們感覺到生活的美好。

大雪後的嚴寒,加上又適逢連續激烈的戰事,土木堡內沒有了盎然的生機,每個士兵臉上流露出來的,要麽是對未來的茫然,要麽是對家人濃濃的思念。

大明士兵,習慣了打防守戰,守在安逸的城裏,只管等到敵軍撤去便可,但這次守城卻沒有那麽輕松,敵人人多勢眾,隨時可以卷土重來,而整個城池已經是一座孤島,跟外界完全斷絕聯系,甚至連韃靼人是否將主力調走都一無所知。

士兵們知道援軍到來的希望非常渺茫,又怕接下來會面對一場更為慘烈的戰事,把目前的安寧當做暴風雨前的寧靜,沒有一個人願意說話,整座城都陷入一片死氣沉沉中。

沈溪以前巡查軍營,還能見到一點兒鮮活的生氣,此時他再在城中行走,各處所見都是一片蕭條,很多士兵依靠著城墻、坑壁坐著,身體一動不動,觀察許久後,沈溪都不能分辨,這到底是個活人還是死人。

“大人,城外情況不明朗,昨夜又是一場大雪,連工事都給蓋住了,外面那些失去腦袋的韃靼人屍體沒人收拾,瘆人得很,再加上許多爆破點沒有收拾好引信,到處亂成一團,請您吩咐,是否給拾掇一下?”

胡嵩躍一直把自己視為沈溪的副手,城內大事小事,都是由他整理過後再呈報給沈溪知悉。

朱烈和劉序則留在城外,一方面督促陣地上的官兵不偷懶,另一方面則監視敵軍動向,如果不升帳議事,根本見不到二人。

沈溪站在指揮所門口,粗糙的手上拿著份軍事地圖,擡頭看了眼正在飄揚的雪花,輕輕一嘆道:

“下雪是好事,這樣我們的水源始終有保障。等著吧,城外能收拾的東西先收拾一下,實在收拾不了的,就先存放在戰場上,反正天氣如此寒冷,一時半會兒那些屍體也壞不了,不會帶來瘟疫。”

“記得把部分火炮從城頭撤下來,送出城架設到那些炮兵工事裏,從戰壕裏走,不要被韃靼人發現,城外陣地該修復的要及時修復,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韃靼人下一輪攻勢時間間隔應該不會太遠!”

“是,大人。”

胡嵩躍俯首領命而去。

看過軍事地圖,沈溪想了想,重新登上城頭,遠處韃靼人的營寨仍舊如常,這是韃靼人合兵後大舉攻城的第三天,轉眼已到十月十八。

張永身著厚厚的冬衣,跟在沈溪後面上了城頭,四處看了看,發現前方不遠便有大量韃子屍首,全都沒有了腦袋,看起來嚇人得很,當即哆哆嗦嗦道:“沈大人,這城外的韃子遭遇如此失利,應該都撤了吧?”

沈溪有些詫異,問道:“張公公,你從哪裏看出韃靼人撤兵了?”

張永不假思索道:“前日和昨日我方連續與韃靼人血戰,韃靼折損兵馬不少。沈大人又不是不知道韃靼人的底細,以他們的青壯人口,能經受得起多少次這種大戰?另外,想必如今宣府失守的消息已經傳到京城,朝廷定會派出大軍圍剿北虜,想必各處正在激烈交鋒中,或許再過幾日,援軍就會到達,在這種情況下,韃靼人除了撤兵,還能作何?”

沈溪搖頭苦笑,道:“張公公的想法可真是樂觀,但根據最新情報,如今城外韃靼人馬仍舊在兩萬往上,至於其主力是否繞道攻打居庸關,暫且不知,但以目前的情況看,從宣府到居庸關這段路,大明基本已無能堅守的城塞。”